近乎快无法自主呼吸,心口处还传来一阵酥酥痒痒的感觉时,宁商羽薄唇很轻柔在她面?颊碾压了几下, 借着?暂停的间隙问:“会失望吗?”
四个字清晰落在耳中, 林稚水意?识忽然清醒了不少,抬起?的眼睫颤了颤,瞳孔是一如既往的清澈透亮,甚至衬得她呈现出的状态平静又悲悯至极:“崔岱云吗?有点?吧……其实这么多年来, 他待姐姐客客气气,待我却注入关怀备至的长辈情感, 我知道,是因这双眼。”
话顿一秒,林稚水蹙着?个眉心, 似乎在琢磨着?怎么形容恰当,却说?出了一个非常精准又好似不恰当的比喻:
“崔岱云把我当成林砚棠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稀有遗物,所有人都?觉得遗物就该被保护在玻璃展柜里?,偶尔呢, 又会同情它。”
而林稚水一天天的长大,性格随之越发难以应付,就更不需要这种同情。
她的童年极其讨厌被关在家里?。
然后还伴有一群无法释怀林砚棠身死的陌生人来到她面?前,看?到她抱着?海洋书籍绘本?和这双琉璃眼后,眼神永远流露出的都?是充满怜爱之情。
宁商羽琥珀色的瞳孔注视着?她毫无情绪的脸蛋,下意?识手掌去触碰。
指腹温热的揉着?她眼尾痣,像是想揉碎出点?儿情绪出来。
而林稚水重?新柔软般贴着?他充满安全感的手掌,继而,又轻声往下说?:“商羽,我自幼对父亲的情感认知都?来自崔岱云这些人和家中书房封存的珍贵书籍遗物上?获取的,然后在脑海中自己?拼凑出了一个林砚棠出来,他仁慈的性格没有尖锐菱角,接人待物如沐春风,又热爱钻研一些利国利民的慈善事?业……”
“他不像搞制药的商人,更像是一个慈善家。”林稚水呼吸很湿,随即都?洒在宁商羽指间,很轻地叹了口气:“这样?的人哪怕被偷窃了林氏最高机密数据,被索要半个身价,他都?温和的妥协应下了,真带着?筹码登上?那艘游轮。”
“父亲愿意?割舍出这块利益与人和平共处,为什么还要拉他一起?葬身海底呢?”
谁也给不出真相。
勒索者已死,最高机密科研医疗数据最终没有被泄露,没有愧对和林家生意?往来的合作方们,唯一回不来的只有林砚棠。
林稚水颤巍巍呼吸了下,声音突然冷了起?来:“我父亲当时只是想谈判结束后,准时回家陪母亲吃,只是想回家……我不会原谅的,我不会原谅任何?一个造成我父亲无法回家的人。”
她将回家二字含在唇齿间咬的很重?,林砚棠回不了家,她早产出生后就被困与家中一直一直等,等了好久,等来了宁商羽的天降婚约。
林稚水低语停下,对视上?宁商羽,唇角的那点?脆弱散开了般,衬得洁白的脸仿佛近乎透明,一碰就会碎了满地,她清晰溢出每个字,喉咙里?发涩说?:“商羽,再给我点?吧。”
再给点?吧。
再给一点?能量吧……
宁商羽神色极其沉默,琥珀眼被睫毛的浓密阴影遮盖,直到林稚水难过地笑了起?来,忽而又低首,压到她的唇:“医院不必去了,宁濯羽那边已查出点?线索,我回一趟宁家老宅,你在这。”
他是要亲自出面?!!!
林稚水大脑先意?识到这点?,唇讶异微张,呼吸进了他的气息,犹如什么被点?燃了一样?,像火焰温度,从喉咙直烧到了胸口处。
半响,她仰着?脸蛋,咫尺距离地望着?宁商羽那洞悉一切的幽深眼神,好似刚才那番坦诚且委婉心机的剖开林家这些不为人知秘闻真正意图,他都?懂的。
莫名的,林稚水微僵着?,唇齿间说?不出任何?话来,被烧热的心脏又在霎那间仿佛被浸入冷水,恍惚地察觉到了一丝丝难受滋味。
“你要还有力气,替我打个领带。”
下一秒,宁商羽便动作从容不迫地翻身下床,落地窗外的璀璨夜景映出他高大凶悍的身躯,随着?衬衫西装穿上?,光滑的绸质料子勾勒出了极其锋利的肩背线条。
紧接着?,宁商羽回到床边,将领带递给了一动?不动?地凝视他穿衣过程的林稚水。
林稚水微微压抑的呼吸声暴露了心底真是情绪,可白皙手指,又尽量保持镇定,认认真真地给宁商羽系个非常完美的领带结。
未了,她指尖轻柔地在那领带的暗纹上?蜷了蜷,用仰视的目光看?着?他:“这是我系的……你想要解开,只能来港区找我解。”
林稚水也不知为何?,心里?本?能地想跟他定个约定。
宁商羽的倒影完整落入那清透的瞳仁里?,半响后,他薄唇似勾出弧度,又低头,蹭过她额际一下,才低声开口:“去睡觉吧。”
十分钟之后。
太平山顶的私人住处重?新归于?沉寂下来,宁商羽只带着?奚宴离开,把一众随身的精英保镖都?留守在了此地。
林稚水软绵绵的趴回在了枕头里?,是累倦极了,毕竟今晚体力外加精神上?的消耗,已经严重?透支了这副身体,等细细梳理了一遍脑海中琢磨的事?,才陷入昏睡过去。
泗城地界。
第一缕天光破晓,映亮了宁氏老宅,宁徽诏刚起?床不久,坐在了茶厅内的红木高椅上?,接过秦熠安亲自沏的茶,眼皮未抬,无形中透出过往的深沉威严。
等润完嗓子,宁徽诏把茶杯不轻不重?地递回给他,才问:“说?吧,一大早跑我这里?来为了何?事??”
秦熠安半夜就来了,却不敢污了宁老爷子的眼,银白西装穿的极其挺括有型,头发也梳理好,淡光拢在他周身,雅致深长的眉目很是适宜的浮现出许些忧愁:“老爷子,濯少爷近日在查我。”
“查你什么。”宁徽诏和颜悦色问完,又想了半响:“小濯在家中一向听令商羽的吩咐,你私下行事?犯到他忌讳了?”
秦熠安姿态语气愈发恭敬道:“前段时间林氏有一个叫崔岱云科研人员出了点?事?,而林二小姐势必要追查到底,还寻到了晚吟住处闹了一番,这事?,秦家也确实是脱不了关系。”
宁徽诏问:“你派人做的?”
“不是,老爷子您是知道我为人,崔岱云又是我多年前同校挚友,再怎么我也不可能危及他性命。”秦熠安苦笑着?说?,“是他跟我秦家之前聘请到公司的科研人员有点?私人恩怨,恰好这人以前在林家任职过,两人在海边起?了冲突,一时失手……”
宁徽诏眼神锐利地盯着?秦熠安,“这种小打小闹的事?,也值得你如临大敌?”
秦熠安是不想认,可是崔岱云进了ICU抢救一回还能有命苏醒过来,宁濯羽那边又步步紧逼揪着?秦家不放,他的处境变得微妙起?来,来惊动?老爷子也是无奈之举。
此刻秦熠安咬死了是两家科研人员之间的小恩怨,玉白色的面?容叹息着?气:“老爷子,林家视我为眼中钉已久,这点?小事?,架不住宁总为了林二小姐那两滴眼泪降怒于?我,哪里?还有秦家挣扎喘息的余地。”
宁徽诏苍老的眉头不露声色地皱了皱。
秦熠安观察入微,继而,还想往下说?时,却忽地被老管家的脚步声打断:“老爷子,商少爷来了。”
宁徽诏很淡定坐着?,若有所思地转动?着?拇指的玉戒。
而秦熠安神色凝重?起?来,未料到宁商羽会亲自过来,没等几秒,紧接着?,只见一抹线条锋利黑色西装身影波澜不惊地走了进来。
茶厅内的气氛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