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这个月赚得比之前多了一百呢!我们欢欢就是厉害!以后一定能成为大明星的!”即使加上这一百块,她仍然没有攒够下学期的学费,但是两人却觉得未来充满希望。
不知道是被什么戳中泪点,才刚过完二十一岁生日就拿下全国冠军的少女,在万众瞩目下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擦着眼泪,鼻尖微红,笑容却那么灿烂。
这一刻被相机定格,与她的奖杯放在玻璃柜中最瞩目的位置。
后来许多年里,叶与欢都会想起那个晚上。
五彩斑斓的射灯聚焦在她身上,周围只剩下鲜花与掌声,似乎她已经站在了世界中央,胜利的喜悦和兴奋冲昏了她的头脑,以至于她没有注意到观众席贵宾区坐着的人。
这是当时国内最火的节目,有着后来所有模仿者们都难以比拟的人气断层。最后一期播出以后,“叶与欢”这三个字一夜之间充斥大街小巷,她过往的其他歌曲也被人翻出来欣赏,专辑销量蹿升,全公司没有比她更会赚钱的艺人。
她彻彻底底地火了。
业内许多公司都向她递来橄榄枝,不少人甚至承诺会帮她付清合同违约金;公司上层为了留住她,紧急开会寻找补救措施。
很快,公司里真正掌握话语权的人就注意到了司徒艳曾经冷藏她接近一年,给她派了一个新的经纪人。她耳边因此清净许多。
第一名的奖品中,包含一个珠宝品牌的代言。作为新晋代言人,叶与欢拍完广告后,在经理的陪同下绕着金光闪闪的专柜看了一圈,最后却挑了一款尺寸明显大了许多的戒指带走。
她提着行李回到家,便将这个外观低调的珠宝盒放在了李原的床头柜上。
晚归的男人注视着其中的宽戒,默不作声地捏在手里,犹豫要不要戴上。此时叶与欢正在不远处的衣帽间收拾行李,没有关注李原的动静。
李原看着她纤瘦的背影,许久都没动,眼神里是满眼的温情。
后来,这枚戒指在他的食指上带了许久,到最后都没有取下。
0043 第三十九章 作茧自缚
日落以后,街角昏黄的路灯一一亮起,陈禹昂隔着眼泪望去,每一盏都模糊不清,晃得人眼睛疼。
无视着路人迷惑的眼神,他只管自己闷头往前冲,将满心的怒火倾注在双腿上,一口气跑了好远,一直跑到了平时骑车去叶与欢家的半路上。
“哈······”上气不接下气的少男双手撑在腿上,弯腰低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眼泪沿着他的鼻梁,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消失在积雪之间。
街道两旁的矮楼颜色各异,窗户里亮着一盏盏灯,可他却不想回到那片充满了欺骗和妥协的温暖中,宁愿在寒风里奔跑,追逐着天边的月亮。
出门时陈禹昂没穿外套,此刻才感觉到冷,吸了吸鼻子,止不住的眼泪沿着脸庞往下滑,一滴一滴地流进衣领里。
然而,他没注意到,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在他出现在这条马路上之前,就一直跟在他左右。
见他不再奔跑而是停在原地,这辆车在路边静静停下,车上跳下几个人,轻手轻脚地朝着他包围而去。
就当他们即将抓住陈禹昂时,少男似乎察觉到什么,猛然抬起头,慌张地看着周围的陌生人:“你们要干什么?”
见人质有反抗的意图,几人不再试图隐藏,几下便将他压在地上。
陈禹昂侧脸被压在马路上,粗糙的水泥摩擦得脸颊生疼,他两眼通红,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嘴里喊道:“不要啊!救命啊!”
“唔!”
一团布粗暴地堵住了他的嘴,接着陈禹昂只觉后脑一痛,便失去了知觉。
迷晕的少男被人粗手粗脚地丢进后备箱,几人清理了地面上凌乱的脚印,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三个月前。
阴云沉沉,在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市长家的客房里一片漆黑。
即使此刻有人贴着窗户往里偷窥也很难注意到,这个房间其实是有人居住的。
“咚咚”两声,短暂的停顿后,西装革履的男人叩门进屋,向着浸没在阴影中的那个人递上一份不算很厚的纸张。
他毫无感情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老板,这是你要的资料。”
沙发上那人微微挺直了背,手里一直捏着把玩的银色打火机“啪嗒”打开,冒出的火焰照亮了一小片黑暗。
他有着一双很秀气的手,手指纤长,指尖带青,食指关节上套着枚银色镶钻的铂金戒,除此之外没有其他饰品。
他先不紧不慢地点了一根剪好的雪茄,浅浅吸了口气,才伸手接过文件。
没翻几页,捏着雪茄的手指不自觉用力,将这点火星在烟灰缸里按灭。
“做的很好,继续查,其他的几个也需要。”
那一点亮光,很快又被沉郁的墨色掩下。
刚和叶与欢分手的时候,李原其实没什么不舍,甚至有些摆脱了束缚的放纵感。
他那会正处于一个男人自认为最有能力的年纪,爸爸还是魔都市长,金钱权势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周围根本没有人敢给他脸色看。
走到哪都有跟班自发来拎包,烟都不需要自己点;到了夜晚才是真不得了,在那些灯红酒绿的场合,随便挑一扇门走进去,一开门就是排好队的姑娘,靓丽的面庞齐刷刷冲他喊少爷好,围上来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热情,心里究竟想的什么先不提,起码神情让人舒心,甘愿为她们掏钱。
酒局里这点事不过是逢场作戏,在他这个阶级里心照不宣,多正常啊?
但是叶与欢就这么甩脸走人了!
那天李原醒来,只看见她在冰箱上前随手留了一张写着“分手”的便利贴,和一下空了大半的衣柜,叶与欢就这么单方面地断绝了和他的联系。
她走得干脆利落,李原却只觉得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