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锡年纪小,又从小被娇宠长大,立时遇到这样的事,不知该怎么做,又害怕又无助。
还没反应过来,又被换上礼部早就准备好的帝王衮服,推上了皇位。
他着急地想要找找皇姐,却听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侍奉宫人说:“回陛下,长公主要操劳国丧之事,近些日子,恐怕只能在登基大典上才能见到了。”
“我,我……”
他想说什么,却被直接打断。
如今已是帝师的宗涟面色严厉凝重,“陛下,您要改唤自称了。”
李乐锡的登基大典当日。
极为罕见地开始飘雪。
为了修饰,史官记载,瑞雪兆丰年,元封一年,帝即位,昭福纳祥。
年幼的李乐锡被推上皇位,文武百官行跪拜礼,他端起严肃的面貌,稚嫩的声音中犹有颤抖,“众卿平身”
大典时确实见到了李乐烟,她瘦了许多,正在后殿等待,听到外面纷杂的脚步,便回过头来,在触及幼帝的目光时,身子顺势往下,规规矩矩行了对帝王的参拜礼。
“陛下受累了。”
李乐锡提着里三层外三层的礼服跑过去,想要同往常那般抱住阿姊,她却先一步替他拆卸起身上环佩叮当的配饰。
他眉头皱起,不满地说:“好重,阿姊,我想父皇,想母后了。”
没想到抬起头,却看到了李乐烟一双盈盈泪眼。
她像是终于撑不住了,整个人跪倒在了地上,吓得李乐锡急忙去扶她,一向是自己被阿姊安抚,她第一次露出这样脆弱的神色。
李乐锡感到自己心底被无数尖刺扎进去。
“树树秋声,山山寒色,阿锡,阿锡,只有我们了……”
她泣不成声,“母后,母后……”
皇后名叫叶婉悦,她曾是一个南方小镇一家酒楼里的舞姬,因为天赋异禀,精通各式各样的舞蹈,柔软的腰肢能够在乐声中展露令人惊艳的弧度。
在被当地官员进贡到皇宫中时,她迎来了人生中的重大转折。
因为从故乡而来,无所依靠,全心全意爱着她的夫君就成了她生死追随之人。
先皇曾问她,要不要回故土。
而她却摇头拒绝了。
“妾家中六亲尽散,亡的亡,跑的跑,都不愿意去妾沾染任何联系,如今自然不必回去,有你在,才是妾永远的家。”
如今,她追随的人去了,她也不愿留在世间。
在看着自己年幼的儿子登基为帝后,便放心地服毒自尽。
其实,姐弟与母后的关系并不亲厚。
她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心里眼里只有先皇一人,浑浑噩噩撑到现在,只是想要去了以后遇到相爱的夫君,能和他说说继承大统的乐锡是什么样子的。
“阿姊,阿姊。”李乐锡也忍不住伤心,但他的阿姊倒在自己怀里,他身上还穿着登基大典的礼服,自然不能也随她一并痛哭。
他拳头紧握,顿了顿,说,“皇姐,朕在,朕还在。”
“朕会一直陪着你,你别怕。”
0017 17.西高之辱
紧接着,九月初十。
西高上奏朝堂,有反贼趁机作乱,暴动起于民间,当地官兵没能镇压,西高王薛硫请求皇帝御驾亲征,收复动乱之地。
李乐锡捧着奏折,有些茫然地看向朝堂下的众位大臣。
他们还在对此事争论,他知道皇姐想要自己做个好的君王,此时幼帝登基,正是树立君威的时机。
御驾亲征,不外乎就是他人去了就行了,兵法打仗,只要带着足够多的人马前去,什么动乱都能镇压。
而平定西高,他的威望一定能够大大提升。
李乐锡刻意做出面无表情的样子,将手中竹简往龙案上一扔,旁边内侍瞧着他要说话,急忙大声喊道肃静。
由此,李乐锡稚嫩却坚定的声音响起:“朕要御驾亲征!”
朝堂中大臣无不惊骇,反对的人纷纷劝诫,但他已经认识到自己是皇帝了,所以觉得自己下定决心的事,不该有那么多人来多言。
他站起来,从金吾卫首领那里抽出自己的天子剑,很重,他咬着小白牙,几乎是拖在地上才得以走到前面来。
他想起皇姐经常教导自己的话。
“朕是天子,谁再敢忤逆朕,朕就拿这把剑杀了他!”
满堂噤声。
无论内心觉得多么荒唐,但在那一刻,幼弟身上凛然的杀意,绝非玩笑。
幼弟要动身前往西高的事很快传到了李乐烟耳中。
“此事有些突然,阿锡方登基不足月余,西高就爆出这样的事出来,总觉得有些蹊跷。”
她派人去查西高的情况,来往去了四拨人,探来探去,都表明西高的情况均如薛硫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