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1)

那种不顾他人感受,只想将自己喜欢的的圈进自己的领地的极端想法经常占据他的脑子。

可渐渐地,柏季延发现自己的那些想法是不对的,是跟学校或者身边人相悖的。

第一次发现不对劲是柏季延二十岁时,他望向身边想要寻求帮助,但他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帮他的人。

从二十岁到二十八岁的柏季延,才去走了很多人小时候就该走的路,这期间他将自己按照正常家庭抚养孩子的过程养了一遍。

因为他出生的那一天,他的妈妈离开了,他就被抛弃在这里了。

被他妈妈抛弃在专属于柏季承幸福的家里,而他成了一个窥探着别人过幸福生活的旁观者,这种状态直到他开始自我拯救,才算慢慢好了起来。

张言每次有事儿,就会说自己不管他,可事儿结束了,他又会被扔下,这期间无数次他被丢弃。

刚刚的瞬间,他有些累了,张言现在的做法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而在陈铎那里,自己是独一无二的,独一无二还是可有可无,是个人都会知道怎么选的。

想通后,柏季延觉得自己后背一轻,重复道:“你每次有事儿找我,就拿着这个当借口。之前我愿意听,不是因为一个我自己都不清楚的救命恩,而是因为我觉得或许自己比柏季承更适合你,可我突然发现好像从一开始就是我错了。

既然你那么爱柏季承,你就自己去找。还有,我想告诉你,我已经结婚了,从今天开始我希望你能当做不认识我,下次一定要找我的话记得提前预约。”

张言的脸白了几分,他伸手抓住柏季延的衣袖,眼里全是不信,问道:“你结婚我怎么没听说?”

柏季延不是从小对自己死心塌地吗?

怎么突然就结婚了?

张言突然想起去过柏季延的那个别墅,他当时没怎么注意,现在想来柏季延应该带人回去了,不然怎么解释浴室里备着双人份儿的洗漱用品。

“我去年九月结的婚。”柏季延说着将自己的袖子从张言手里扯了出来,笑道:“哦,我忘了,柏季承也是九月出的事儿,他一出事儿你就出国了。你还美其名曰的放出话说我是个小人,竟然做出买凶杀人,将自己亲哥哥推下海一事,还说...还说什么以后就算回来也当做不认识我这个人,可现在又跑来找我帮你去找柏季承的下落,你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些过分吗?”

张言的脸又白了几分,他原以为只要他招招手,柏季延依旧会屁颠屁颠的跑来的,可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柏季延走两步,像是又记起什么,转过头看向张言,道:“这些年,你对我怎么样我很清楚。比如最近你用我帮张叔叔擦屁股一事儿,我也没埋怨过什么。其它的不说,就平账我花了多少你应该知道吧,我觉得这些年我帮过你的事儿已经够还当年的恩情了,你觉得呢?”

办公室里站着两个人,但在柏季延话音落了之后,张言没再说话,只是脸又白了几分,最后在柏季延的注视下逃离了。

柏季延开车回家的时候整个人是轻快的,他看了眼时间,估摸陈铎应该睡了,但客厅还会给他留着一盏灯。

门锁被陈铎换成了智能门锁,前两天陈铎还拉着他录指纹和人脸识别呢,这不他刚站在门口,就听到‘滴滴’两声后,门就弹开了。

客厅确实亮着一盏灯,不太亮,但也够了。

只是两周没注意,陈铎给家里添了很多东西。

门口放了一个小板凳,说是穿鞋时方便点;客厅的沙发上放着好几个不大的公仔,说是坐在沙发上抱着靠着都舒服;厨房门口的玻璃上贴上了两张很小的贴纸,说一个是他一个是陈铎自己。

总之,之前他不让任何碰的地方,被陈铎改的有些没了本来的样貌,而他却没觉得不对,更甚至觉得陈铎改的好。

陈铎日复一日的陪在他身边就像这细微的小变化,看似没怎么变,可细细看来变了的东西有很多。

柏季延怕吵到陈铎,去客房洗漱完,将头发吹干才摸上床的。

陈铎还是缩成了小小的一团,脸都藏在了被子下面,柏季延将人捞进怀里,亲了亲对方的额头,就伸手关掉台灯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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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柏季承摘掉帽子,冲着院子里呆坐着的人挥了挥手,他的脸上有一道疤痕,从左边的鬓角处斜贯穿到了右边的下颚上。

院子里的女人听到声音后转过头看着路灯下的人,空洞的眼睛慢慢湿润了起来,嘴张着念了好久,才唤道:“是承儿吗?是你回来了吗?”

“妈,是我,我回来了。”柏季承看着朝着自己一步一步往来挪的何莲,跑了起来,喊道:“妈,我回来了。”

当初听到何莲疯了的消息,他第一反应觉得这是柏季延为了炸他放的烟雾弹,可看着眼前满头白发,失了往日端庄的何莲,他信了。

“我的承儿回来了。”何莲紧紧抓着柏季承的衣袖,将人往屋里扯,说道:“你爸他也担心你,快进去看看你爸。”

“好。”柏季承伸手握住何莲的手,道:“让你们担心了,抱歉。”

何莲和柏忱一直住在柏家老宅,现在公司一切都交给了柏季延,柏忱整日很悠闲,他从没觉得自己有野心的大儿子会死,所以在看到柏季承进来的时候他也就问了一下,倒也没有多么的关心。

“爸,对不起。”柏季承在家里一直是孝子的形象,他低着头,道:“都怪我太不小心才着了人的道,不会有下次了。”

柏忱手下的动作一停,抬眸看向桌前的柏季承,又看了眼何莲,说道:“这次当个教训,下次别再这么久没消息了,你妈都被吓的要精神失常了。”

柏季承眼眶微微紧绷,看了眼何莲,只见对方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我知道了爸。”

“行了,你最近在家好好陪陪你妈。”柏忱喜欢书法,刚刚因为说话毛笔上的墨滴在了快要完成的纸上,柏忱将那张拿起来扔在一旁,又取了新的纸从头开始写,边写边说,“公司里的事儿有你弟弟看着,等你妈什么时候好了,你再回公司吧。”

“弟弟还小,公司交给他....”柏季承没预料到柏忱不让他回公司,要知道他在出事儿前,公司是由他代理的,“公司交给他是不是不稳妥,再说弟弟他从小怪的很,经常语出惊人,这要是跟人家谈项目时被戳到了底线上乱说上几句,那这项目不就黄了?”

柏忱手底的毛笔没停,他微微弓着腰,似乎想要将这个‘家’字写的更好些,可惜在收笔时没收好,这个‘家’怎么看都有些别扭。

“爸...”

“你无故离开公司,到现在已经快一年了。”柏忱又在旁边起笔想写个‘家’,“从我联系不上你的第二天开始,到现在公司都是季延看着。你说的那些我没看到,我只看到的是季延这一年将公司的收益拉到了一个新高度,我们是商人,商人看的就是钱,季延能赚钱,甚至比你还能赚钱这就够了,不是吗?”

柏季承扯了扯何莲的衣袖,何莲却没反应,立马记起他的妈妈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能帮忙说话的人了,就有些急了,说道:“爸,你明明知道我当初不见了就是弟弟的手笔....要不是他看到我...”

“闭嘴。”柏忱的毛笔头落在了刚刚写好一半的‘家’字上面,说道:“在我们家说话做事儿需要证据,你要真觉得是季延为了赶你才对你动的手,那就在这些话前拿出证据,不然就闭上你的嘴,明白吗?”

柏季承小时候见过柏忱发火,越长大他越知道怎么讨柏忱的欢喜,但柏季延从来不会去讨好柏忱,更甚至对柏忱的态度很冷淡。

每次出事儿了他将错全推到柏季延头上,柏忱明知道是他栽赃却也没骂过自己,这种认识让他觉得柏忱是对自己偏心的,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儿。

“我知道了。”柏季承又低下了头,“我会好好陪着妈妈的。”

何莲一听她的承儿叫她,刚刚还有些迷茫的眼睛亮了起来,伸手抓着柏季承的手就应道:“妈妈在这儿呢!”

柏季承回握住何莲的手用了些力气,脸上勉强的挂着笑,说道:“那我先带妈妈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