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内只有陈青颂是站着的,他穿了身极黑的手工西装,裤子中央有条笔挺板正的裤线,裤管收窄,更显得腿部线条铅直立体。
腕部一只Paul Picot深蓝色小众名表,安安静静圈住他肤色偏暗的手腕。
即使正孤身一人面对着各个方向投递而来的审视和暗流涌动,陈青颂仍在投屏前站得稳如河山,他口中的每一个字都铿锵而恭谨,金丝框眼镜下是一双深邃阴戾的双眸。
他说:“我很荣幸担当执行总裁一职,能走到今天的位置,离不开诸位前辈照顾有加。”
“衡安对我来说意义非凡,对我的舅舅来说也是毕生心血,所以从今天起,我承诺竭尽所能为衡安谋求发展和进步,尽责尽力,力求有朝一日将衡安引领至北京影视行业顶端,以此回报大家的信任和支持。”
他深深朝桌边众人鞠了一躬:“再次感谢大家给予鼓励,愿衡安盛大、辉煌、前途灿烂。”
话落,安静许久,不知谁起了个头,会议室内才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在场诸位都是北京影视投资领域的佼佼者,最开始听闻衡安要在北京建立分公司时,卯足了劲儿争抢股份,结果林默川这个老狐狸却不知被谁突然坑了一把。
贵州总部的两位骨干一夜之间反目成仇,把衡安内部机密统统泄露市场,导致股票暴跌严重亏损。
他们本能地选择抛售股票紧急回血,林默川便不得以把他们争夺已久的总裁位置扔给了陈青颂。
而陈青颂接住这个烫手山芋后不久,林默川便摆平了那起内斗,于是导致现在分公司掌权者还是林家人,把他们这群北京老土著遛得像一窝猴。
会议结束后,众人陆续从会议室离开,结伴窃窃私语讨论陈青颂,其中一位长相木讷的中年男人放慢了脚步,不动声色地等陈青颂走出。
过了会儿,肩膀被人状似不经意地一擦而过,他抬头,看到陈青颂已经超过自己走到电梯口,转过身来冲他抬起食指,面无表情地勾了两下。
男人会意,抬脚跟随陈青颂步入电梯。
电梯内除他们之外没有其他人,但监控红光闪烁,轿厢下降的整个过程中,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和对方说一句话,直到走出公司坐进各自的车。
男人沉默地跟着陈青颂行驶到安全地带,检查周围环境安全后才下车走向他,然后钻进副驾驶。
一摞密封文件袋被递过来,男人听到陈青颂说:“林默川上部戏的版权买卖合同、审批流程、纳税票据单和票房流水记录,都在里面。”
男人接到手中,诧异看向他:“这些都有问题?”
“都有。”
陈青颂笃定地说:“合同里很多条款有歧义和法律漏洞,审批拖了关系,虚报成本偷税漏税还有谎报票房,我查出来的就这些,你让你手底下人再挨个复查一遍。”
“好。”
男人郑重点头:“谢了陈总,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压好,别出声。”
陈青颂言简意赅道:“不是动手的时候。”
男人木讷的脸孔一下子变得有点狰狞急切:“要等多久?你知道的我家人就是因为林默川才....”
陈青颂打断他:“很快,沉住气。”
男人反复攥起拳头又深呼吸,问了一个很天真的问题:“这些能让他身败名裂吗?”
“不能。”
陈青颂冷淡地睨了他一眼,说:“但可以让他彻底对我放下戒心。”
..........
傅承灿在化妆室背台词时,听见外面响起一阵骚乱,化妆师喘着粗气跑进来,撑着膝盖跟他说:“傅哥,快准备上场,有投资商来视察了。”
傅承灿反应淡定地对着镜子整理了下妆发:“哪个公司。”
“旗云、盛世、朝阳岁月还有那个什么分公司.....”
“哦,衡安!”
镜子里的动作顿了一下,傅承灿挑眉:“衡安?林默川?”
“不是,是新上任的一个总裁,我靠我刚才隔老远看了一眼,好高好帅啊....听他们说才二十四岁,我也二十四岁为什么长的像个马桶。”
傅承灿没什么波澜的心情莫名变得有点好,啧了声:“没事儿,谁说你长得像马桶,你就诅咒谁一辈子拉不出屎。”
化妆师:“....谢谢你傅哥。”
傅承灿宽慰地拍拍她肩膀,起身朝化妆室外走去。
《圣昆汀》拍摄取景地位于秦城监狱,燕山东麓,附近人迹罕至平野萧条,外面聚集了不少人,几辆显眼的富商豪车停在栏杆外,已经有人上前接待这几位投资商。
四周全是围观拍照的群演,傅承灿隔着攒动的人头遥遥看了一眼陈青颂,他正好从车里下来,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穿过人海试图寻找某个人的迹象。
导演沈霞很快带着一众制片人上前指路,陈青颂挺拔而萧肃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后,没多久,一位工作人员找到傅承灿身边,提醒该他上场了。
“你有信心好好发挥吧。”
工作人员紧张地抬头盯着他:“咱们这部戏的拍摄地能审批下来有一半是陈总的功劳,他等会就站旁边看你演,你一定不能紧张。”
傅承灿意味不明地笑着哦了一声,心说这有什么好紧张的,他上这位陈总的时候都没紧张过。
“加油。”工作人员小声说。
傅承灿点了下头朝片场走去,沈霞看到他姗姗来迟后眉头一皱,问他台词背熟了没。
一会儿是场主角和男狱警的色诱戏,含有亲密动作和大尺度台词,别到时候人一多讲话磕磕巴巴NG出丑。
傅承灿搞不懂为什么他们都这么害怕陈青颂,有点无奈道:“知道。”
旁边传来座椅落地的声音,有人殷勤地搬来了板凳,人群中自动缓缓打开一条入口,几位投资人一个接一个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