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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说你这段时日?忙得脚不沾地的, 怎么有空来本宫这里讨茶水喝?”长公主似笑非笑地看着太子道。

胡嬷嬷将泡制好的茶水端到两个主子跟前?,放在桌案上,太子抬手, 只微微掀起茶盖, 便是一股沁人的茶香袅袅送到鼻尖。

他笑了笑, 捧起茶盏饮了一口:“父皇总是偏心姨母, 这进贡的新茶,孤巴巴等着父皇赏赐几片,谁想竟全送到姑母这处了, 想尝到这等好茶,还是得来叨扰姨母。”

长公主自然受用, 笑着理了理自己的袖口:“少?来,若不是你平日?里不爱这个, 这些东西怎么能送到姑母手中。”

“这些时日?你探查董先开的案子,可有什么眉目了。”她顿了顿,“我倒是听闻,最近玖安, 对?这件事也十?分上心。”

太子点?头,严肃道:“不瞒姑母, 确实有些许进展, 只是此事牵连甚广, 兴许与?裴家的事也有关,还不能贸然行事。”

长公主点?点?头:“却也如此, 先前?裴先出事便很是蹊跷, 当?初他在沙场都锻炼了几年, 成绩斐然,想来那些草莽流寇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且裴先虽说是个有主意的, 却也不会?明?着同?圣上对?着干,既然让他先在魏台按兵不动?,他没有理由浩浩荡荡地赶过去。”

她眉头紧皱,缓声道:“他们说是裴先轻敌,本宫却是不信的,只怕这事就是董先开搞得鬼。”

“还有远章那孩子。”长公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按着眉心道,“你同?他一齐长大,本宫也知晓,那孩子从来没有放弃过探查当?年的真相,这次去殊州,估摸着,也是因为他查到了什么,不小心中了旁人的圈套,只是可惜这孩子……”

太子没有说话?,漫不经心地看着手上的杯盏,他倒是不觉得裴远章有什么可惜的,十?几年前?的裴先之死,就算当?时有人不平,有人怀疑,已经过了十?几年,多数人都快忘却了这件事,也没有人还有那样大的心力要为裴先不平,如今又加上一个中道因公陨落的裴远章,这两件事才能再受百官,受朝堂的重视,少?了有人再从中作梗的机会?。

且如今对?方身份渐渐明?晰,而裴远章处在暗处,身份对?调,更方便他们行事,将那些蛀虫一网打尽。

裴远章出事“出得其所”,没有什么可惜的,唯一可惜的是,如今大家都不知晓,也不能知晓裴远章无碍,倒连累了贺灵,眼下已经在府中幽闭了半个多月。

“闻说玖安似乎对?这件事也很是上心?”长公主冷笑道,“也不知晓,她还能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太子顿了顿:“玖安姑母,确实也十?分在意,兴许是与?先前?买官卖官的案子有些许牵连。”

长公主目露精光,看着太子道:“是么?”

太子不语,将杯盏中的茶水饮尽。

眼下因为董先开的案子,又涉及到张黎,朝堂上确实有几分动?荡,玖安一直视大动?作少?有,小动?作不断的,借着眼下的混乱,见缝插针,提拔自己的人,景阳虽说不如玖安汲汲营营,可两个人向来不对?盘,玖安做什么她便反对?什么,有景阳掣肘,朝中倒是仍旧一片风平。

太子偶尔也有些不明?白自己这位亲姑母在想些什么,玖安之所以能留在皇城,获得个长公主的封号,全依仗当?初景阳远嫁她国,玖安在皇城中照看先太妃,又几次冒险为父皇传递消息,这才勉强得了该有的尊号,可父皇对?玖安也说不上是在意,给她的关注权势金银更是远远不如景阳,可景阳却不知怎的,总是看不惯玖安。

他原先以为是两人的做派相差太远,可同?姑母相处多了,也渐渐摸清这位姑母的性子,她虽然要求苛刻,对?谁都不太满意,可也一视同?仁,无论是玖安还是其他人,在她眼中都不行,又怎么会?因为秉性不合,可以针对?玖安。

“她要是安安分分的倒还好。”景阳坐正身子道。

太子摇了摇头,这件事只怕让这位玖安长公主,也得伤筋动?骨一番。

“对?了。”太子道,“先前?倒是还听说,玖安姑母还将贺灵叫去说了几番话?,就是不知晓是不是与?此事有关。”

长公主收敛起笑容:“你今日?来,不止是要我帮忙提防玖安,还是为了给那丫头求情的吧。”

“什么都逃不过姑母的眼睛。”太子道,“这几日?都不见贺灵,这才知晓贺灵又做了些蠢事,让姑母生气。”

“呵。”长公主冷笑,“太子以为本宫不知晓,她那一处的宅子,就是你赠与?她的。你向来溺爱她,这样大的事,竟然也帮她瞒着本宫。”

太子毫不在意:“也算不得什么大事,那言却,虽说另有所图,但?也不敢当?真对?贺灵做些什么。再者,姑母您也知晓贺灵,她虽然偶尔叛逆,但?总的来说,还是乖巧知事的,你担忧的那些事,她又怎么会?去做。”

“不过初来皇城,她同?姑母您……一直有些隔阂,先前?又被自己多年的好友所伤,总要有所寄托。”

“眼下太子还要给贺灵说话??”

太子道:“自然不是,贺灵确实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姑母对?她小惩大诫一番,也是应当?。孤就是前?些时日?见这些小玩意,想着贺灵喜欢,来送给她瞧瞧,顺便帮姑母,好好训斥她,让贺灵日?后?再不敢犯。”

“好了。”长公主被他逗笑,“只你心里记挂着她,便去瞧瞧吧。”

“不过下次,太子别再同?贺灵一道欺瞒姑母。”

太子拱手:“这是自然。”

两人又说了些许体己的话?,太子才离开前?厅,行至贺灵的院落中。

长公主府上一直奢靡肃穆,带着贺灵的院落也有些阴沉沉的,虽说今日?阳光清朗,可踏进院门,却感受不到几丝暖意,整个院子都有些冷冷清清的,只有些许昆虫鸣叫的声音。

太子看了眼紧闭的房门,都觉得隐隐有一股怨气从门缝中黑烟一样的飘散出来,一旁的宫女为他打开门,往房间里走上几步,便见到贺灵横躺着,头发披散在床边,手直直地举起一本书册在看。

“也不怕把眼睛看坏了。”

贺灵一股脑从床上爬起来,把书卷随手丢在枕头上,语气中带着几分愉悦:“兄长,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案子都查清楚了?”

太子走到她身侧,随手拂去她肩上的落发:“还需要些时日?,不过也快了。”

“那位王恒王公子已经找到了?”

“本来就没有失踪,只是眼下还不是他出来的时候罢了。”太子道,“关心这么多,你怎么样了?”

贺灵撇嘴道:“还能怎么样,就是眼下你看到的这样,东窗事发,幽闭于此。”

她百无聊赖地将枕上的书又拿到手中:“就是有些奇怪,母亲怎么忽然就知晓这件事了,这些时日?,我行事明?明?挺小心的。”

太子道:“是有人想要让姑母,让皇城的人知晓这件事。”

贺灵后?头一梗,默默吞咽了下,小心问?道:“就……大家都知晓这件事了么?”

太子斜看她一眼,道“风月事本来就最难瞒住,难不成你还觉得,自己呢个砌个不透风的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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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灵颓丧地靠在床架上:“难怪母亲这样生气,也不知道我何时才能从这块小方块中出去。”

“行了。”太子道,“姑母知晓后?自然立马帮你压下了,眼下知晓的人不多,却也不会?少?,但?都不敢在面上谈论我们荣敬小郡主。”

贺灵点?了点?头:“那言却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