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归以为是哪家媳妇婆婆又出什么事了，没有多想，直到越走越近，人群中间那个白绿衬衫，头发凌乱的女人好像瞬间锁定了他，疲惫的脸上，那双鹰眼立马亮了起来。

她冲了过来，一起的几个人跟在她身后跑。

“你！就是你！就是你捅的我儿子是不是！你个杀千刀的畜牲，爹妈不要的孤儿！王八蛋！你怎么狠得下心来……”

那女人发了狂，手脚并用地朝他指啊跳啊，拉开嗓子快速地嚎叫辱骂。

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有两个不屑一顾地扫着谢归。

他才掏出钥匙，没明白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是因为什么，只是厌恶烦躁地看着她发疯。

“你谁啊，谁知道你儿子是哪个。”

“我都看见了！我全都看得见！”

那女人恶狠狠咬着牙，干瘦的手指离谢归的脸只有一个手臂的距离，要不是她太矮，指甲可能会戳破谢归的脸。

他往后退一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女人打断他：“你还不承认！那天在红星街，不是你踹的我儿子是谁！要不是你跑得快，老子从二楼下来早就给你这龟孙子几巴掌了！扇死你！敢踹我儿子！你个千刀万剐的！”

她越骂越近，好似要冲上来撕碎了他，那爪子挥舞着，还好后面有人认识谢归，抓着她不让她乱来。

“你别动手诶，说话就说话，问事情问事情嘞?”

看着那阴毒的脸，谢归一下想起来了，心里厌恶更甚，冷冷笑出声，勾着嘴角轻嘲：

“奥，那个小孩?被人捅了也是活该。”

“你个下地狱的贱狗！我要你死！”

她从兜里一掏，一把水果刀闪着锋利的寒光乍现。看热闹的几人瞬间大惊失色，手一松，瘦小的女人单手紧握着就朝谢归捅了过去。

不知何时冒出的张媛嫒伸出瓜子盘挡住刀锋，大叫：“诶！干什么呢！！！！疯了啦！！要杀人啊！！?”

谢归手已经抬起来了，手臂却突然被一阵大力向后拉扯，肩膀撞上了身后人的胸膛，蒋寻的声音在耳后响起：“谢归！”

两人粗重的呼吸声交汇，蒋寻拉着他就跑。

那怨毒的叫骂吵嚷声被甩在身后，越来越小，鞋子落地的声音很响，谢归的手腕就那样被他抓着。

不知道跑了两分钟还是三分钟，蒋寻终于停下来，嘴里大口呼吸着，咽着口水朝后看。

他手心很烫，谢归挣脱开，也靠在一边平复呼吸。

周围很暗，谢归一下没认出这是哪里。香樟树下静悄悄，就近的住户闭着门，前后就只有一条栽着树道的长直路。

两个人站在道路中间，无声站了良久。直到呼吸声越来越轻，蒋寻率先开口：“我报警了。等会就能回去了。”

谢归奥了一声，一会，又看了他一眼，不自在开口：“谢谢。”

“没事。”

树阴笼罩下，两人相互看不清对方的表情，谢归又偏过头不再看他。

蒋寻问：“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她说她儿子被人捅了，上次我看那小孩……拿刀蹲地上捅流浪猫，我上去踹了一脚。她觉得就是我捅的她儿子。”

“今天下午那个小孩吧?”

他额头上的白绷带在夜里看得很清楚，谢归嗯了一声，两个人又没声音了。

又等了两分钟，他们才往回走。

警车的警报声在夜间打破宁静，红蓝交替闪烁着夺目的光。

谢归刚好看见那个女人被拉扯上警车，周围人相继离开，张媛嫒拿着碎成两半的盘子，在门口扫着瓜子壳。

看见他，招呼过去：“没事吧谢家小子。哎哟那个女人啊，发疯了。”

她绘声绘色描写：“喊得嗓子都破了啦，她儿子被流浪汉捅了好几刀，在医院里不知道怎么样了……听说那个小孩哟，天天拿着刀去找那些个小猫仔，把人家肚子划破，割手割脚哟……啧啧啧……今天下午划到垃圾桶旁边那个大胖子的猫了，他神经有些问题的嘞，抢过他的刀就……啧啧啧……真是造孽，刚刚警察说查了监控啦，但是没办法负责任，她快哭晕过去啦……”

张媛嫒脸上精彩纷呈，几滴唾沫不时被带出来，她担心地拉过谢归的手：“你是怎么回事，她突然怪到你头上?你得罪她啦?她家里没男人，泼辣骇人的很，自己在家要小心点的嘛，她发泄不出去，我怕她下次还找你麻烦。”

谢归见过那个女人，但是不认识，她家住在后面那条街，虽然近，却是几辈子亲戚搭不上边的关系。

谢归有一些被惊到了，才缓过来，安慰她：

“没事的婶子，一点小事。”

“多注意，咦?这个小伙子是哪个?同学吗?刚刚还好他机灵，给你拉走了……哎呦，头上怎么回事?”

张媛嫒撒开谢归的手，走到蒋寻面前打量，蒋寻扯出个笑，点了点头：“婶子您好，我是谢归表哥，头上这个小伤，没什么事。今天还要谢谢您。”

“好有礼貌的嘛！乖的很，长得也和我们谢归一样帅，哈哈哈哈哈。”

张媛嫒笑得合不拢嘴。

又闲聊了两句，谢归和蒋寻开门回家。谢归手里的塑料袋提手被握成一条，已经捏出形状来了，袋子里的东西挤到一团，变作一个球似的。

蒋寻在他背后开口：“我们还是一起上下学吧，万一再碰到她，我还能帮上忙。”

“不用，你还是别和我走一块比较好，今天两件事都要谢谢你救了我，以后不需要你逞英雄，我自己可以应付，顾好你自己就行了。”

蒋寻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臂，制止了他向前的步子。

“谢归，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我没有要攀亲戚，也不是因为借住在你家来讨好你，我只是希望和你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