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随道:“公事。”
老仆摇头道:“今儿不办了,公事明天请早。”便缩回?头去,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长随待又要举手敲门?,方?维摇了摇头:“算了算了。”又转向江之仪,笑道:“天都黑了,我估计他们的县丞、主?簿都回?家了,仓促之间,也没地方?找人去。”
江之仪站在大门?前,环顾四周,看路上?行人越发稀少?了,拧着眉毛道:“这倒真是出乎意料,那咱们这几个人怎么?办?”
方?维笑道:“我还是那句话,既来之则安之。我看不如在旁边找个客栈,先安顿下来,住一个晚上?,明天等县丞、主?簿他们到衙门?了,将公文给他们看,当地也自会有安排。不然咱们这几个人,也总不能今天晚上?睡在大街上?。江大人,你看这样安排,是否妥当?”
江之仪又看了看肃宁县衙的大门?,叹了口气道:“也只能如此了。”
他们在县衙隔壁的大街找了家还算像样的客栈,要了几个房间,卸下行李安置了。
方?维向伙计要了点热水,胡乱洗了洗,便走到江之仪的屋子里头,笑道:“屋子里头还算洁净,凑合住一晚上?也还好。正好咱们还没吃饭,不如我来做东,请大家先吃一顿。”
江之仪愣了一下,笑道:“这怎么?好让方?公公破费呢。还是我来吧。”
方?维笑道:“江大人原不必跟我客气,这一路上?风尘辛苦,驿站里头吃饭也不过是勉强凑合罢了。就?在这里吃点便饭,又不是什么?山珍海味,自然是应该的。”
他们俩人带着随从到了大堂。天黑得很透彻,只有几张桌子上?点着油灯。方?维和江之仪就?在上?头桌子坐了下来,王有庆跟江家的长随同马车夫坐在另一桌。方?维拉着王有庆的袖子,轻声?道:“我一总结账,你不用?管。”就?叫了小二来,笑道:“点菜,有什么?本地特?色的东西,都报一报。”
小二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躬身笑道:“几位客官来的不巧,今天店里头可实在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厨子不在。”
江之仪愣住了,便问:“这是怎么?回?事?”
小二道:“今天正好隔壁大街上?开米铺的王老板家里娶亲,把?我们这里的厨子都借走了,正办席面呢。”
方?维笑着起身道:“那我们出去找家酒楼吧。”
小二笑道:“客官,我是好心提醒,今天凡是拿得出手的馆子,厨师都去出堂会去了,你到哪儿,也是这样。”
方?维愈发好奇,笑着问道:“今天是什么?千载难逢的黄道吉日吗?你们这里这么?多人娶亲。”
小二听了,认真打量了一下他们几个,又专注地看向方?维,笑道:“几位客官是从外地来的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方?维点头道:“我们是从京城来办货的。”
小二愣了一下,点头道:“那就?是了。”没有回?答什么?,又笑嘻嘻地道:“客官要是急着吃饭,也只有些面条,配点熟牛肉。”
方?维便道:“不拘什么?,先给我们上?来吧。”又看着江之仪,笑道:“这样简慢,江大人不嫌弃吧。”
江之仪笑道:“能有口热的,就?不错了。以前我们去盘账目的时候,一坐一天,连饭都没得吃。”
方?维点点头道:“江大人性?子痛快,很合我的脾气。”又笑道:“那这顿晚饭便不能算,改天我再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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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小二就?过来上?了几碗汤面。
方?维吃了几口,见大堂内黑洞洞的,桌上?灯火摇摇,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他咳了一声?,正色道:“我总觉得这肃宁县奇奇怪怪的。江大人,你觉不觉得?”
江之仪道:“我也觉得此地事事不合常理,一定是有什么?缘故。”想了一想,又道:“难道跟我们来办差有什么?关系?”
方?维压低了声?音,道:“我看不是,今天来看,咱们要过来查田亩的事,他们竟是毫不知情。”
江之仪道:“还好咱们自己手里头有公文呢,不然倒是说不清楚了。”
方?维轻声?道:“照理来说,户部?的公文,是要直发给肃宁县的。即使?是他们没有知县,县丞是这里的二老爷,文书也该让他批过才是。照今天的种种光景看起来,肃宁县竟是没收到什么?信,也没有什么?风声?。”
江之仪想了一想,笑道:“我思?量着,这样倒是也有些好处。县丞若是不知情,自然主?簿也就?不知道。那库房里的账目便没时间改过。不过明日见了面,总还是要告知他们,田庄清算这种事,不靠这些地头蛇是不行的。”
方?维点头道:“江大人经验老道,我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无有不从。”将碗里的面吃完了,又笑道:“我算是知道户部?怎么?派您过来了。这里头的关节诀窍,想必江大人知道得一清二楚。”
江之仪摇了摇头,笑道:”这趟差事,原是户部?司别人都不愿意干,硬推给我的。我因背上?生了个疮,有两个多月没回?户部?衙门?里头,刚好了些,一回?去做事,便被派到这里来了。”
方?维问道:“现在可大好了?”
江之仪道:“差不多了。要不是这场病,还认识不了方?大人。”
方?维听了只是笑,又道:“和我猜想的差不多。看来实心用?事的人,不招人待见,也是处处皆然。”
方?维结了帐,上?楼回?到房间,将桌上?的油灯点着了,又将灯芯挑了挑,调得亮了些。
他刚解了外袍,便闻到一股甜甜的香味,并不冲,但是味道丝丝缕缕的挥之不去,像是径自往脑子里钻。
他想着自己一路上?颠簸,有些累了,就?坐在床边。还没来得及打开箱子将寝衣取出来,就?觉得四肢软塌塌的,竟是抬不起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渐渐地,他的眼皮无力地垂下来,便栽倒在床上?睡着了。
绑架
像忽然落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水潭, 冰凉彻骨又喘不上气。方维猛然醒了过来,头痛欲裂,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他定了定神, 却发现自己坐着, 背后靠着面墙,置身在一片黑暗中,他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 发现都被捆着。
他心中不?胜惊骇,咬着牙镇静下来, 立刻明白了, 自己可能是在客栈房间内中了迷香。
他把这几日来的事情仔仔细细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也弄不?清其中原委。
忽然听见旁边哼了一声,像是王有庆的声音,方维的心就放下了一半。黑暗中一切都看不?清,嘴也被堵上了,发不?出声音。他尝试了几次, 都无法将布用?舌头顶出来,只?得放弃用?力,继续闭目养神, 心中默默念着经文。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 方维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个人?慢慢走了进来, 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那人?走到了屋子?正?中, 却没有点灯, 像是拖了把椅子?坐下了。
方维挣扎了一下, 弄出了点动静,那人?走了过来, 到了他面前,大概是犹豫了一下,伸手把他嘴里的布取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方维一下喘不?过气来,咳了一阵子?,用?嘶哑的声音道:“阁下……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