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以来言官在摘星阁外撞柱死谏,一批又一批,都未让入了魔的晋元帝回转心意。

一众老臣心灰意冷的望着摘星阁紧闭的殿门,心下悲凉。

“这真的是上天要亡大晋啊…”

老臣话落下没几日。

胡人举兵犯境,云州各地八百里急报不停地传入京城。企蛾裙駟??Ⅰ??9???六1

朝堂上下对监国太子不满之意渐盛。

谢舟昱作为太子新任辅政大臣稳坐东宫,事事为太子亲力亲为。

内阁中。

谢舟昱稳坐上方,翻着云州军情急报,淡声道:“宋将军去岁已回云州,宋家军威名在外,云州有宋家军坐镇自是无惧,只要沙州鹿城二地不失,力保云州后方,哪怕胡人举国来犯,也不足为虑。”

“可胡人各个身强体壮,这几年胡王休兵养息,更有传闻那胡人士兵凶悍无比,一人可抵我军十人!”

“传闻胡地有种草药可使人威猛无比,若胡人用那等士兵大军压境,我大晋…”

“够了!”

不等严相说完。

谢妤薇就从谢舟昱后方走了出来,冷着脸扫了眼着这个还未开战就自灭威风的大臣。

“如今还未开战,尔等就在这儿盼着我军大败,国难当前,尔等自知长他人志气灭我军威风,如此之辈怎能为我朝所用!?若诸位大臣以为我军不敌胡人,现下大可就此辞官,本宫会命人亲自将尔等送去云州前线,你等就此去做胡人去!”

谢妤薇对着这些历来主张重文轻武之辈,这般疾言厉色后。

几人的老脸多有挂不住,指着谢妤薇气喘吁吁道:“朝中大事岂容女子干政!?”

“简直,简直是罔顾人伦!倒反天罡!”

“倒反天罡!”

“自古女子不得干政!太子妃还是回去守住东宫!要太子殿下出来主持朝政才是!”

“陛下同太子殿下还在,大晋可不是你们谢氏的一言堂!”

“老臣这把身子骨,就是死也不能让女人祸乱朝纲!”

三五白胡子老臣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抓着谢妤薇女儿身说事,边上的严相隐在人群身后悠然自得的喝着茶。

谢舟昱沉着脸正要动怒,却被谢妤薇横眉震了回去。

谢妤薇轻飘飘的环视了一眼几两个嚷嚷的最是气势汹汹的老臣,“章阁老同诸位大臣前几日在摘星阁前也是这般说辞,也是如此的激愤填膺…可结果如何?”

“这么久了,诸位大臣上不能尽朝臣之责规劝君主,下不能尽重臣之职庇佑百姓,天天只知在朝上倚老卖老,不知所谓!”

“如今大敌当前,云州前线的将士们哪怕是衣不避寒盔甲破败,可将士们面对敌军压阵,仍旧是死守我大国疆土,寸土不让!诸位大臣现在金银绫罗加身,远缩在京城这安乐窝里,却还要畏首畏尾投鼠忌器!如此贪生怕死之辈,诸位又怎配为我大晋的重臣!?”

“本宫干政是倒反天罡?枉顾人伦?如今的陛下痴迷玄黄之术,太子殿下秋猎遇刺受惊此时更难当国之重任,六皇子远在云州带兵,满朝文武中,以诸位国之重臣为首,成天只知‘罔顾人伦’只知‘以死明志’,既如此,那诸位现在就去死!”

“含元殿这般多石柱,诸位即刻撞死在这儿,本宫还可对外宣称几位大臣是为国‘捐躯’!”

说着,谢妤薇抬手指着不远处的石柱,嘲讽道:“柱子就在那儿,但诸位真的敢撞吗?敢死吗?”

“你们不敢!你们若真是忠心为国,一心为民,早在陛下行那等巫蛊之事时就已经以死进谏,血洒摘星阁殿前!此时更应该对陛下苦心劝谏,为国分忧!可诸位没有!诸位不过是一群贪生怕死,胆小如鼠之辈!是一群只知在本宫一介女子身前耀武扬威,在女子身前咄咄逼人之流!”

“本宫的舅舅是大晋的皇帝,母亲是晋朝的长公主,本宫孩儿是皇太孙,本宫是女子又如何?本宫如此身份不能涉朝政,难道要将我大晋的江山拱手让于尔等贪生怕死之辈!?”

谢妤薇站在那为首的阁老身前,一字一句字字珠玑逼得那头发花白的老臣不自觉的退了几步。

“尔等如今是能让陛下回心转意踏出摘星阁主持国事,还是能要太子殿下身子复原康健?亦或是站在就此撞死在含元殿上,以死反对本宫参政……”

“诸位今日就在这儿慢慢的琢磨,本宫倒是不急…”

言毕,谢妤薇款款在严相稍前的位置坐下,太监极有眼色的端了杯茶上来,“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想明白了,诸位再行出宫也来得及…”

闻言,严丞相那张老脸不禁一抖,偷偷瞟了眼那气定神闲的谢舟昱,这才放下手中凉了许久的茶盏,“太子妃严重了,诸位大臣年事已高…”

不等严相说完,谢妤薇就出声打断道:“严丞相的意思是,诸位大臣年事已高难以为国分忧?”

在座的老臣们心口一堵,纷纷怒目而视严相。

“老臣并非是此意,而是诸位大臣年迈…”

“既然诸位自觉年迈那就更应该辞官,好生回府颐养天年…我大晋朝中多的是有才学之人为国效力。”

严丞相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谢妤薇截住话头,一张老脸憋得通红,“太子妃这是强词夺理!”

“那严丞相倒是说说,本宫刚什么词,夺了谁的理?”

谢妤薇微微用力将茶盏往桌上一摔,“还是严丞相觉得诸位大臣说的对,我大晋将亡,诸位应当自举降旗投奔胡人!?”

“你!”严相面色一白,气急的指着谢妤薇。“老臣何时说过此言!”

“方才诸位大臣在此替胡人摇旗助威,大肆渲染胡军威猛之时,丞相不加以叱责,反而本宫加以训斥,严丞相却说本宫强词夺理,严丞相不是赞成此言又是何意!?”

谢妤薇从前在百官朝臣前皆是以病弱示人,如今在含元殿议事屡次对大臣们步步紧逼。

在场那些自以为仰仗着扶持两位帝王的老臣,现下也瞧明白了眼前这位太子妃的用意。

今日在此议事的除了从未出声的谢氏一流,便是他们这些两朝老臣,以及严相之流。

谢氏同太子妃现在的作态不过是先礼后兵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