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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陈燃的决定,陈正宇很快的安排好了一切。
当天晚上,他们便登上了回国的航班。
头等舱里,陈燃虚弱地靠在父亲的肩膀上,陈正宇细心的为他盖好毯子。
陈燃紧紧闭着眼睛,他害怕眼泪会不受控制地落下,眼前的一切场景,都像极了曾经与汪景苏一起搭乘航班时的样子。
只不过,曾经那个温柔在侧的爱人,如今变成了满眼担忧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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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陈宅不过半个多月,可让陈燃却觉得恍若隔世。
家里还是从前的样子,弟弟们的嬉笑哭泣声,厨房里吴妈妈喊开饭的声音,电视里新闻播报的声音,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花房里的花朵依旧娇艳,卧室里的摆设未曾改变,那架望远镜还在原来的位置,可在陈燃眼中,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曾经的颜色与生机,变得黯淡无光。
陈燃没有丝毫胃口,但还是强撑着陪大家一起吃了点早饭。
跨进电梯,想起重生回来时的踌躇满志,他不禁在心底自嘲。
死都经历过了,怎么还会被一段感情折磨得如此狼狈?可这份感情,又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放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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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汪两家约在了大华酒店见面。
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见面的地方,竟然还是他与汪景苏第一次一起吃饭的“江南厅”。
陈燃今天特意穿上了汪景苏最喜欢看他穿的黑色长袍,那本是每年家族祭祖时陈燃才会穿的衣服。
栗色微卷的头发被他利落挽在脑后,站在镜子前反复打量着自己,尽管瘦了很多,面容憔悴,但至少看起来还算体面。
陈燃在心里暗自猜想,汪景苏见了自己这副模样,会不会有一丝心疼?可很快,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跟着父亲步入“江南厅”,悠扬的琵琶曲如潺潺流水,在复刻的亭台水榭间盈盈袅袅地飘荡着。
透过如薄纱般的朦胧烟雾,陈燃看到了坐在桌旁、正拧着眉头沉思的汪景苏。
他的心猛地一颤,心像被揪紧了,他一步一步缓缓向那个魂牵梦绕的人走去。
每走一步,心跳就愈发急促,既期待着能回到从前,又害怕会面对无法接受的冷漠。
这是他们结婚之后的第一次见面,陈燃太想念这个人,这张脸了,现在终于见到了。
大概是,从前见面就拉手的习惯已经深入骨髓,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黏在了汪景苏骨节分明的手上。
那双修长好看的手,正随意地搭在桌子上,那枚蓝色星星宝石的戒指竟然还戴在他手上,陈燃心中不禁燃起一丝微弱的希冀。
他满心欢喜地抬头看去,可看到的,却是一张冷若冰霜的脸,还有打量自己衣装时那满满的厌恶与嘲弄。
陈燃感觉自己像个被人操控的木偶,机械地坐在了父亲安排的位置上。
汪父汪母和陈正宇都静静地看着汪景苏和陈燃两人,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陈燃一直垂着头,死死盯着自己手上的戒指,而汪景苏则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勺子。
半响,整个房间里一片死寂,陈正宇率先打破了这片沉静:“今天咱们坐到这里,主要是谈两个孩子的事情。当初汪景苏求上门来,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会对小燃好一辈子!”
“可是那时候!”汪景苏出声打断。
“景苏!”汪父厉声喝止。看着原本活泼开朗、帅气健康的陈燃如今瘦得脱了相,他们做父母的也觉得于心不忍,毕竟这几年他们早已把陈燃当成了半个儿子看待。
汪母轻轻拍了拍儿子的手,柔声打圆场:“儿子,听你陈叔叔先把话说完。”
汪景苏一脸的不服气,将头转向别处,满是不耐。
陈正宇轻咳一声,他心里明白,自己根本不能怪汪景苏,但看着儿子如今丢了半条命的样子,哪个做父亲的能不心疼呢?
在他心里,自己的孩子就是最优秀的,这世上竟然还有人不喜欢自己的儿子,竟然来伤害他,这怎能不让他感到愤怒?
他瞪了汪景苏一眼,接着说道“如今,景苏说不喜欢我们小燃了,这太突然了。第一天成婚,第二天就把我们小燃扔在了国外,还说自己忘了!不喜欢也好,忘了也罢!你们家总得给个说法吧!婚事是景苏先提出来的,如今到底他是怎么想的?他比我们小燃还大两岁,不该如此没有担当。哪怕是不爱了,也该当面讲清楚,把我们小燃一个人扔在国外,你们是没看到,我赶过去的时候,孩子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了,高烧到39度,几天都没有吃饭饮水。医生说再晚赶过去一天,恐怕就要给孩子收尸了。”说着,陈正宇的眼眶红了,他努力仰头,不让眼泪落下。
陈燃低着头,大颗大颗的眼泪滴落在黑色的长袍上。
曾经,他是那么意气风发,穿着这身衣服去找陪着女孩下棋的汪景苏兴师问罪,那时汪景苏还陪着小心,温柔地哄他。
可如今,坐在对面的汪景苏却如此冷漠,竟然与父亲呛声,这让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他在心里无奈地自嘲,上辈子被陈久禄母子和刘昊歌算计捧杀;这辈子又被汪景苏玩弄至此,自己大概真的是没有爱与被爱的命,无论经历多少次,都无法洒脱的面对感情的伤痛。
他抬起头,看向对面的汪景苏,只见汪景苏满面怒容,正狠狠地瞪着他。
两人的视线交汇,陈燃便清晰地感受到了汪景苏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厌烦,仿佛他是这世上最不堪的东西,令人厌恶的存在。
“正宇,我们也说过景苏了,他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回来就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记得了。我们和他爷爷,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他就是说不想跟小燃再继续了!”汪母听了陈燃在国外的悲惨情镜,心里也觉得难受非常。
但汪景苏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每天听着他唉声叹气地想结束这段关系,从一开始的劝阻,到如今也渐渐偏向自己儿子这一方了。
陈正宇冷笑一声,手中摆弄着面前的筷子,冷冷地说:“那你们今天的意思,是两个孩子的事情,就此作罢?”他冷冷地看着汪震霆夫妻俩,目光中带着一丝质问,让汪震霆夫妇面露尴尬,他们自知理亏,但又实在不想让儿子难受,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对!就此作罢,我不记得跟陈燃在一起的任何事情,你这样咄咄逼人地针对我父母,也是无济于事的!”汪景苏冷声说道,语气中没有一丝温度。
陈正宇轻扯嘴角,“无济于事?那咱们走着瞧!你的股份资产都在小燃名下,哪天他想通了给你是他的事情,目前,不可能给你!我们陈家不缺钱!但是,这么欺负我儿子,想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就此作罢?让我们以后如何面对亲戚朋友!”说罢,陈正宇拉起陈燃,“走!儿子!今天的谈话就到此为止吧!”
“正宇!”汪震庭起身去叫,汪母也出声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