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了眨眼，滚烫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涌上来，他赶忙低下头去掩饰。

而这一切，都被绕到驾驶位的陈燃收入眼底他清楚地看到男人泛红的眼眶，还有目光触及贴纸时，那一瞬间的炽热与酸涩。

随着引擎轰鸣声响起，陈燃一脚油门踩下，红色的保时捷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第 46 章 你很像我曾经的爱人

陈燃安静地蜷缩在，理发店等候区的米白色皮质沙发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目光穿过蒸腾的发胶雾气，牢牢的锁定在镜前的张大壮身上。

理发师左手持银齿梳挑起一簇头发，右手剪刀开合间发出细密的咔嚓声，正将那团杂草般的乱发一寸寸剪短。

随着推子嗡鸣着自耳际掠过，青灰色的头皮逐渐显露，利落的寸头轮廓勾勒出脖颈处清晰的骨线，原本厚重的顶部发丝经过层次打薄，竟透出几分轻盈的流动感。

当发泥在掌心晕开的瞬间，理发师忽然调整角度，将刘海往左侧斜推，指腹反复揉搓间，蓬松的发梢微微翘起，像是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镶了道温柔的边。

镜中男人的气质陡然蜕变，原本的邋遢感被利落的商务风取代，连陈燃都忍不住微微前倾身体，喉结滚动着咽下惊讶。

张大壮的目光却始终黏在陈燃身上，镜中倒影里，他的眼神像受惊的幼兽般闪躲又渴望，直到捕捉到对方瞳孔里闪过的赞许，紧绷的肩膀才突然垮下来，耳垂却泛起可疑的红。

商场旋转门吞吐着凉意，陈燃踩着大理石地面走向男装区，身后跟着拎着几个购物袋的张大壮。

店员扫过那人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直到陈燃修长的手指划过整排衣架：“藏青西装、卡其色衬衫，还有这个浅灰领带，全按他的尺码包起来。”

"这么多真用不上！"张大壮慌忙摆手，手肘却不小心撞翻展示台上的香薰蜡烛，玻璃碎裂的脆响惊动了周围顾客。

陈燃弯腰捡起烛台，余光瞥见对方耳后新剪的碎发，喉间突然发紧那个角度，和记忆里某人低头系鞋带时露出的后颈弧度，重叠得令人窒息。

试衣间的门推开的刹那，陈燃几乎屏住呼吸。浅灰西装衬得张大壮肩宽腰窄，白色衬衫领口微敞，露出半截古铜色锁骨。

恍惚间，他仿佛看见很久之前的某个黄昏，汪景苏也是这样倚在落地窗前，夕阳将西装边缘镀成金边。

“像，太像了...”陈燃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正出神时，张大壮已经伸手来接购物袋，指节上的薄茧蹭过他手腕，温热的触感带着陌生的粗糙。

在LV店门口撞见顾佳乐时，陈燃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小燃？今天没去公司？这个时间会怎么在这里呢？”顾佳乐看着陈燃身边提着一对衣服的普通男人一眼，理所当然的把这人当成是陈燃的司机“过来买衣服？还买了这么多？”

“嗯，过来买衣服，回头再聊，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陈燃没心情和顾佳乐寒暄，他今天还给张大壮安排了很多改变的计划。

“噢，行，那回头见！”顾佳乐说着跟陈燃挥手告别。

陈燃突然瞥见顾佳乐侧身时，墨镜下面眼底的乌青。忙走近了几步，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你眼底怎么了？跟人打架了？

顾佳乐听了，看了看周围，然后小声的告诉陈燃“打什么架啊！我多大的人了，为上镜，前几天去医美机构做了个小填充。这不还没消退淤青呢吗！”

陈燃听了突然若有所思，转头看向正盯着他和顾佳乐看的张大壮，然后低声的问顾佳乐“佳乐，一会在微信上，把你常去的医美机构推荐给我”

“好，怎么？你也要去弄？”顾佳乐看了看陈燃精致的脸，警告道“你可别瞎弄哈，你这够完美的了。我这要不是为了上镜才不去弄这些呢！”

“我不弄，给别人弄”陈燃说着看向张大壮，张大壮似乎若有所感，浑身打了一个寒战。

午后的阳光照进车窗时，陈燃望着副驾上蔫头耷脑的人“怎么了？不开心？”

张大壮忙收敛了情绪，干笑着说道“没…没不开心！”

“那就好，是不是饿了？这也都过了吃饭的时间了！我带你去吃海鲜粥吧？”陈燃以前跟曾经的汪景苏在一起的时候，汪景苏最爱的就是这口。

“那个，我海鲜过敏！”张大壮有些抱歉的说道？

“过敏？”陈燃转过头，仔细的端详着张大壮，心想：难道是自己又认错了，但是种种表现不像是认错了呀！也可能重新做人的这具身体，海鲜过敏也说不定的。

最后，他们去了一家张大壮推荐的路边面馆。陈燃两辈子加在一起，也没进过这么简陋的面馆。

面馆蒸腾的热气裹着葱花味扑面而来，四张油腻的塑料桌旁，穿工装的汉子们端着海碗呼噜噜吃面。

陈燃捏着纸巾反复擦拭桌面，看着张大壮小心翼翼地把大排夹进他碗里，粗粝的手指在瓷碗边缘留下淡淡的油渍。

“好吃吗？”张大壮的鼻尖沁着薄汗，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满星光。

陈燃望着碗里吸饱汤汁的面条，突然想起曾经的汪景苏每次吃面条的时候，都被把面条上盖着的牛肉全都夹给他，边夹还边说“我们小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点肉肉，才能长高高，长壮壮！”

想到这里，陈燃喉咙突然哽住，他低头猛扒两口面，任由滚烫的面汤冲淡眼眶的酸涩。

两人沉默地吃完面条，瓷碗相碰的声响在狭小空间里格外清晰。

陈燃放下筷子抬头时，一张白色餐巾纸已经递到面前。张大壮亮晶晶的眼睛盛满期待，像在等待某种认可。

陈燃接过纸巾随意擦了擦嘴，起身时金属椅子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他推开玻璃门，裹挟着面汤热气的晚风扑面而来。

车子发动时，张大壮捏着安全带的手指微微发白，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在这样的地方吃饭？"他低头揪着新买的羽绒服拉链，声音带着不安的颤抖，"我现在没什么钱，等我赚够了钱，一定请你到更好的地方去吃饭！"

这句话像根细针突然扎进心脏，陈燃的鼻子瞬间发酸。他拼命眨动眼睛，却挡不住滚烫的眼泪砸在方向盘上。

手指胡乱抹了把脸，他猛地踩下油门，直到车子开出两条街，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字句："面很好吃。"

张大壮正低着头揪扯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听到这句话，他猛地抬头，眼里亮着难以置信的光："你说什么？"

“我说很好吃。谢谢你。”陈燃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泪水又不受控地滚落。

他吸了吸鼻子，视线扫过张大壮不自然抿起的嘴唇，“我现在要带你去牙科诊所看牙。不是觉得不好看，你的门牙咬合不正，等年纪大了会加速磨损。”

"嗯..."张大壮的耳垂涨得通红，盯着羽绒服拉链上的金属扣，"很奇怪的长了好几层，早就想去弄了，一直...一直没有钱。"

"还有什么因为没钱没做的事，统统说出来。"陈燃打着方向盘，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执拗，“我都帮你实现。”

“为什么啊？”张大壮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唧。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