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尘深情肃穆,冷声道“你自负学问高,便由着性子顽劣,与那赵且有的一拼。恐怕要我学老先生走一躺沈家告状。”

“那你打罢!”惯会威胁人的角色!青梨心道能屈能伸,认命般伸出手去。

柔荑细长,掌心白皙,“啪”的一尺打下已落下两手红印。

偏那人再加了两下,手力不小。

只见眼前女郎眼睫微颤,紧咬着牙,倔强地不泄出声。

陆清尘心暗叹口气,到底是孩子心性?

他联想到前世里赵铮便是这样评价她,那时在汴京时,他常去国公府上,跟赵铮谈政事谈至深夜。而她身为宠妾,常常留宿流月泮,有时他出门走,她正巧打门入,许是困了还是怎得,对他视而不见,连正眼都不瞧。

次数多了,他身边的元固不免犯嘀咕。话叫赵铮听见,他解释道“梨娘只是久居内宅,少同人来往。因而性情天真,稚气尚存。陆先生担待些。”

还有次是他来了流月泮,正欲入门,询阳将他拦住道是不方便,领他往前厅走。吃了几盏茶,就见一个袅袅身影打居内出来,带着廊下的婢子走出苑子。

他进去时,屋里刚点上浓香…他瞧见赵铮的神情似是愉悦,隐约还带有一丝餍足,侧脸竟还有抹橙红的胭脂未擦干净。询阳在一旁提醒他,他才干笑几声,敛了脸色擦去。

“先生,不打了罢!”

女郎见他有一瞬的犹豫,狡黠地将手抽回。

陆清尘回道“你的字笔还需再练,每日申时过后来我这处习练书法,养养性子,我会跟沈大人送信表明。今日就先回去罢。”

“哦...”青梨闷闷答他,朝他福了福身子出了厅。

陆清尘站于廊下看着杏色身影走远,若她不说堂上那些话,语出惊人,他或许会打消危机,真拿她当天真稚气的女郎看待。

但经那一番话,若她这一世在追求钱权的路上发觉前世的端倪,或许真会跟真尤说的一样,他给他们埋了个隐患。

本书名称: 只在梨花春雨处(np)

本书作者: 世藏白鸟

第三十七章 地理志2368字

第三十七章 地理志

饶州又出了件大事,青桦巷的王家被府衙抄了家,除却大家熟知的王绛奸良家子的恶事,还有王父结党营私各种罪名,一一被张贴布告,连带着几个涉事官员被连坐。

百姓间传来传去才知原是从汴京来的国公爷这几日来府衙办事,巧听闻这王家的轶事,又见民众忿忿,便开始着手处置,现已回汴京向官家述职。

沈从崖这几日大气不敢出,每入门前都要问一遍今日府衙可来人。

虞夫人也是仿徨不安,再不敢提王家。这几日又被那珠儿气的癫狂,又得去求沈从崖管管沈尧打死人那事,也没再来寻青梨的麻烦。

兰烟来报信说虞夫人常在居内啐骂珠儿狐媚子,道是如今怀了身子还勾的充哥儿夜夜往她那处去,又在充哥儿来寿安堂请安时道是身子不爽,引哥儿心不在焉,早早回去看她。

青梨这半月里算是过的舒坦了些,贺兰秋常拉她跟木去打马球,实则两人都是陪玩,只在场下看她打。木虽嘴笨,却总想着逗她开心,有时说出的话实在笨拙。

青梨知他对自己那点心思,同他眼神对上,捕捉到那青涩的情意,便急急避开,二人都红了脸,叫贺兰秋给瞧见,她心里暗喜,却未挑明。

青梨觉得什么都好,唯独一点不好便是要躲着那赵且,他是甚么法子都使过,下堂就在贤康堂门口堵她,或直接贺兰姐弟面前寻她说话。

青梨是能躲就躲,正门走不了走偏门。他寻她说话,她只闷闷点头应声,寻个由头便逃走。

这会儿下堂,身边的冬月先一步看到赵且的侍从孟曲走过来,忙道“娘子。”

青梨见状忙走至贺兰秋面前道“姐姐方才可是说要去南巷逛铺子?若不着急,等我半个时辰,待我在先生那里习练完字帖,一同去罢!”

贺兰秋爽朗应下,重坐在座上,道“外头天热,我就在这等你。”

有贺兰姐姐在,那赵且再胆大也不敢做什么,青梨心安下来进了后院,

厅内没有人,以往陆清尘早端坐在主座上,见她进来,只是神色淡淡地睨她一眼,闲闲道声“来了。”

她便乖乖地上前,坐在他坐前的案上习练字帖。

有时青梨心里总浮起愤愤之感,这人端的好一副清正先生的模样,正襟危坐,脊背挺直,手里拿着本书卷。见她出神偷懒,他便咳嗽示意,眼神略含警告。

她只能对着他低眉敛目,活似个鹌鹑,哪还有前世的威风。

此刻见他不在,青梨起了心思,坐上他的位置,学了学他端坐的姿势,实不算舒服,真不知他如何装下去的。

正要撑着桌子起身,手摸到一个轴卷边沿,这卷轴严严实实压在所有的书卷下面,她心起好奇,大着胆子抽出来,卷轴展开,地理志....

饶州入夏入的早,陆清尘同孟璠聊过这暑季的教学事宜,便抬脚往厅里赶。待见女郎坐于他的位置上,拿着一个卷轴在看。

他心下一紧,几步走上前,冷声道“你在做什么?”

青梨似被他吓的身子一抖,转头看他,将手中的画卷展开,带了些心虚笑道“想不到先生还是丹青圣手?”

只见画卷上的画了个女郎,着天青色镶玉缎面长裙,有种仕女图的风韵,但女郎脸上是一片空白,未添笔描绘,看不出是谁。

陆清尘心下略松,被她气到的同时亦有种掩耳盗铃之感,将那画卷抽了回来,斥道“不问自取便是偷,给我下去。”

青梨嘟哝了几声从他位子上下去,自提笔习练起字帖,几次她手心冒的汗差点将那纸卷沾湿,她竭力耐着性子写完,再上前给他瞧过。

“先生,我可以回去了罢!”

陆清尘凝神看着她,点点头。在她转身之际,轻声问道“沈五,这桌子的东西你可动过旁的?”

青梨怔愣一瞬,立即转头对他笑道“不过是看先生一副画像,紧张成这样...莫不是这画的是先生心仪的女郎?竟不知陆先生除却做宽严相济的先生,也是个一往情深的公子。”

陆清尘怒及反笑,道“你在这练字帖字没练出几分模样,这嘴皮子功夫倒是强劲不少。若再有下回,我...”

“我头有发晕,再不能跟先生说话,有什么事明日再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