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对他不薄,如果每个人的运气都是恒定的,那么他一点点也不要,他希望他的齐先生永远平安健康,即使……也许以后他不需要自己陪在他身边。
三个人都被救上了船,另外两个得救稍微迟一点,现在已经虚脱得昏过去了,不过随行医生经过检查之后发现倒是没有太大的生命危险,毕竟他们体质不错,只是可能需要修养和好的治疗。
齐新竹现在看起来还保持着清醒,但其实脑子已经有些麻木了,混沌一片,原始如初。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浸了,还有些绿色的海藻,黏糊糊的粘在他的身上,他屈着腿,努力让自己不露声色,绝大多数人也确实被瞒了过去。除了梁恪,他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但看他们的发色和瞳色,不像是亚洲人。
齐新竹现在的脑子迟钝得几乎只能进行单维思考,但他应该可以判断,这些人没有恶意。
他们救了他们,给他送了干净的毛巾和水,只是也没有人和他搭话,他们彼此之间都保持着一种奇妙的平衡感。
梁恪走过来,他拿着一块浴巾回来,齐新竹脸上还是一片默然,但梁恪还是静静地走了过去,把浴巾围在他身上。
低声说:“齐先生先跟我来吧。”
梁恪把他带到了船舱内的一个房间,里面没有华丽的装饰,但房间显得很整洁。
齐新竹从里面潦草几件东西看出梁恪生活的痕迹。
他没说话,梁恪帮他拿了一套衣服递给他,眼中像是藏着千山万水和日月星辰。
齐新竹想起刚刚那个海里的吻,他那时候,也是这样的表情,决绝中又带着一丝孤注一掷,但又像是被大海一样沉静的潮水深深淹没,显得状似平静。
第42章 财阀大人的小狼狗17
齐新竹嘴唇动了动, 他也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在他心里,他把梁恪当做最亲近的人, 他们之间的关系类似于亲人, 所以他才会说之后齐家的一切都会是他的。在他离开之前, 他也会将梁恪的所有后路都打点好,即使没有他, 他也可以安稳无忧的过一辈子。
他从来没有过任何亲人,他喜欢这样的关系。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 那个一直瘦弱的小男孩会长大成一个拥有着令人信服力量的男人,就像刚刚在船舱上,他看得出来,所有人都对他保持着尊敬, 即使他不知道到底是为何原因。
他刚刚匆匆瞥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才几天不见,他像是又长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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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新竹难得有这样进退两难的时候,在他眼里任何事情都是有对错的, 他的人生过得极其简单, 他很自私,从始至终不做停留, 只要明白想要的是什么, 那么坚定的选择和它最靠近的答案就好。
可是, 最近他发现, 似乎这个以前他奉为真理的东西没有用了, 他明显发现自己的感情投入开始变得越来越多, 它们不再受自己的控制。
原来,他刚进快穿管理局的时候,会有专门的情感控制课程,但在这门课上他似乎始终天赋异禀,机器显示,他能用最少的感情投入做出最逼真的演技,这对他们完成任务无疑是非常有益的,而很多学员都倒在了这一关。
那个时候,很多人跟他说,你就是天生的世界修补师。
齐新竹那时候并不能听出来说话人话底下微妙的语气,况且那个时候的他十分傲气,不服管教,那门情绪控制课他从来不上,因为对他而言他太简单了。
但是他没想到最后一次去考试的时候,教授那门课的老教师却给他的评分画了一个大大的E,那是什么概念,大约就是表示这个学生真的已经差到极致了吧,齐新竹当时只觉得五雷轰顶,他无法接受这个评分。
他很生气的去找那个教授理论,他认为这是因为一己私怨才给他打这么低的评分,而那位老先生却只是很冷漠的说:“你并不会真正的情绪控制,你那只是最愚蠢的办法,连释放情绪都不会,更何况操作它?”
在之后,那位老先生就再也不愿意给他多说什么了,当时他年轻气盛,实在太过不服,吵闹,投诉,但是没有任何作用,毕竟他的课程缺席是真真切切的。
齐新竹不再往下回忆之前的黑历史,现在他显然沉稳了很多,他觉得现在的自己顾虑得太多了。
这并不好,不是吗?
温热的水冲淋在自己身上,水流慢慢汇聚成一串一串的水珠滑落,齐新竹眼神有些木然,过了一会,他又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他居然,
开始有些尴尬,他不知道出去之后该如何面对梁恪。
明明最该尴尬的应该是他,他应该做的是狠狠将他骂一顿,然后将人赶出去,很长一段时间不再相见,可是……
齐新竹:“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他是任务对象。”
系统:“扪心自问,说真话。”
齐新竹:……又TM有点舍不得,毕竟是自己辛辛苦苦养这么大的,他从来没有在一个人身上花过这么多的心思和精力,他是真的期望把梁恪的信任度刷满之后,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他,在此期间,尽量教会他更多的东西,这样他也好放心走。
他什么都想好了,可是偏偏,怎么梁恪偏偏就喜欢上了自己呢?
爱情这种东西最是无用又磨人心智,它能让最聪明的人变成傻子,更何况,他待不久。
在第一个世界他对秦予衡能做到那么狠心,他是因为他本来就心思不纯,对于这种人他从来不会心慈手软,可是梁恪他从来没有做错过任何事,他只是被选中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主角而已,所以年少时期就受够了全世界的恶意。
现在自己又要将他赶出去吗?可是现在他即使想要装聋作哑,也不可能了,梁恪将一切本就不堪一击的伪装撕碎了。
齐新竹不知道在里面站了多久,犹豫停顿了一会,也在等待电击给大脑带来的余韵过去。
门后突然出现敲门声,半遮的玻璃门让他能辨认出这是梁恪的身影。
他的声音平静,和以往一样温柔,只是说:“齐先生,洗澡时间太长了不好。”
齐新竹沉默片刻,答应了一声,终于关掉水阀,随意搽了搽皮肤上的水出去。
梁恪看他出来,从保温箱里面拿出一杯温热的姜茶,端过来沉静地说:“齐先生先把这个喝了吧,里面加了蜂蜜和玫瑰,不会很刺鼻。”
齐新竹没说话,也没接过去那杯姜茶,而是看着梁恪的动作,冷静开口:“梁恪,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齐新竹就是这样,他从来不愿意逃避,这件事已经很违反他平时的作风了,而现在,他实在没办法再说服自己视而不见了。
那是懦夫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