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中焰拍拍她的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若是我和纤云，处在你的位置，未必有你做得好。”

青岚破涕为笑，“怎么可能？父亲母亲可是传奇。”

“能刚直勇猛固然是好的，在某些时候，能待在仇敌身边柔顺等待时机更难得。不过，你犯了一个错。”

“什么？”青岚心想，我犯了很多个错，父亲说的是哪一个。

“所有的法术都能用来战斗和杀戮，只是看怎么用而已。你把你会的法术使出来给我看看。”

青岚开了一个通往翡翠森林的传送门。“母亲和我的法术类似，我听到的故事里，她并不擅长战斗。”

“哈哈哈，那是因为有我在，我们分工合作。而且，她的传送术比你的差得远，她更擅长的其实是占卜。”

“占卜也能用来战斗？”

“当然，若是你能预测到今天会在哪里遭受伏击，岂不是就能避开伏击，甚至反制？又或者，在与敌交战时，你能预测到他在三秒之后要出什么招数，岂不是就能闪避、破解？”

“的确啊。”青岚恍然大悟。“那传送门能怎么战斗？”

“你的法术，其实可能是最厉害的战斗法术之一。”

青岚懵了。难道把对手送到蜀山去挨揍？只怕我的传送门还没打开，脑袋就掉了。

“你现在的问题是，打开传送门耗费的时间太长，动静也太大。你要经常训练，加快打开的速度，加大门的面积，并减少动静。除了自己修炼之外，还有一个办法，是与同伴合作。只要你能适时将门开到敌方的脚下，就能让他掉进火海，或者其它更糟糕的地方。”

青岚点头，“对呀。我怎么没想到？真是太笨了。”

“我的女儿怎么可能笨？只是你在人界生活的时间太长了。在那里，你是个女孩子，不需要打斗、不需要杀戮。在这里不同，你一定要学会战斗、自我保护。”

“好，我会多训练的。”

“要每天训练才行，从现在开始。来，和我对战，想办法将我传送走。”

“好啊？”青岚惊呆了，至于要现在就开始训练吗？

花火站在花园里说：“教女儿也不用急在一时吧，她的伤才刚好。而且还有一堆老朋友等着跟你叙旧呢。”

石中焰爽朗一笑，“也对。有劳各位老朋友帮我照顾女儿，得共醉一场才好。”

在花火负责准备宴席时，石中焰和青岚进行了相对正常的父女聊天，互相填补很多年来缺少的记忆空白。之后，青岚下厨房给石中焰做了一碗特别的汤，送到花园。

“我不爱喝汤。”石中焰说。花火咳嗽一声。他改口说，“但宝贝女儿做的汤是一定要喝的。”他连喝两口，然后“咦”了一声，“这汤很特别。”

青岚笑容满面，继续等着。

石中焰又喝了两口，原本刻在他脸上凌厉变成了温柔。“啊，我好像又回到了和纤云四处游历的日子。这汤里，有魔法？”

“对，这算是我会的另一个法术。”

“果然我女儿最厉害。你能不能做出能增强战斗力的食物？”

花火说：“果然又转回来了。”

青岚说：“能。其实我一开始会做的，就是增强妖力的食物。这汤是我刚刚试验成功的。”

“好极了，用魔法食物增加妖力，再配合传送术，你很有希望战胜妖力比你高强的大妖。”

松根、黑齿和其他妖陆续到来，欢宴开始。松根终于有机会请石中焰讲他的英雄传奇，瓜瓜也能很喜欢听。青岚到了妖界之后，从来没有这样快乐过，好像一切都有了依仗和希望。美中不足是，胡飞的缺席。青岚亲自去请过他，他却拒绝见她，更不用说来参加宴会了。要赶快和父亲商量，怎么把飞儿救出来，这样一切就完美了。

快乐持续到她睡了一觉醒来之后。石中焰叫醒她，要她进行战斗训练。训练的结果是石中焰很失望。青岚本来就不喜欢战斗和伤害，对面是父亲，她就更下不去手。而石中焰越来越重的失望，令她越发慌乱。

最后，石中焰说：“算了，先不练了，怪我太着急。”

“是我太笨了。”

“你不笨。你你太过善良，永远都责备自己，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你这样会一直被欺凌。我倒是想护你一生一世，可惜留给我们的时间只剩几天了。”

“为什么？父亲吃的那颗药有问题？”

“怎么回事？”正好给他们送茶水过来的花火也大吃一惊。

“药没有问题，但是对我来说，太迟了些。放心，我不会死。只是我的力量会日渐减弱，最后变成，变成花火这样。”

青岚略放了心。“没关系，就算父亲不能亲自陪我练习，就在我身边指点我也是好的。”

花火说：“更要紧的是，胡四会发起对决，杀死你，成为名副其实的王。”

石中焰说：“死还算好的，他大概更倾向于让我当囚犯，我已经当够囚犯了。解决办法是，我现在就去杀了他，但我又不能去。我已经知道了，你有了一个孩子叫胡飞，也知道，胡四把胡飞的命和自己的捆绑在一起。所以，我只剩下一个选择。”

“是什么？”

“在妖力减弱到会被发现之前，远远离开，永远不回通天崖。我走了，胡四会一直担心我回来，不敢太过欺负你。我留下，那我们都会成为他的囚犯和奴隶。除非，你跟我走。”

跟父亲走的意思，是舍弃胡飞。这些年来，青岚并非没有想过这一条出路。但她做不到。从胡飞出生那一刻起，她就决定要为他而活，为他而死，为他牺牲一切。

青岚说：“我很想跟父亲走，可是，我做不到。”

“啊，和我猜的差不多。”石中焰摸摸她的头。

在离别到来之前，他们过了七天充实的日子。训练、讲故事、做魔法点心，时间一晃而过。其中的缺憾是，青岚想把胡飞叫过来一起团聚，胡飞却忙着去黄金海游玩，不肯来。

石中焰去芳华宫留下了一个警告，印在胡四脖子上那种。那个警告在胡四脖子上保留了好几天，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找医师给他治。石中焰跟胡四说的是他暂时去人界办事，办完就回来。跟那些忠诚于他的伙伴们，则说，由于纤云的死，令他伤心且灰心，不再妄想什么王霸之事，只想去人间游玩散散心。

在青岚开门之前，石中焰说：“差点忘了告诉你。在你还在你娘肚子里的时候，她做过各种各样的推算，看要怎样才能令你免于不幸的命运。为此，她像疯魔了一样，写了厚厚的几本书。后来，她把那些书藏在了莹光洞沙蓬的住处。也许，那里面的内容，有能帮助你的。”

青岚点头答应，然后打开一道通往人间长安的传送门。长安是纤云和石中焰曾经游历过且纤云特别喜欢的地方。前来送行的只有松根、桃叶、黑齿。花火从屋子里拿出一个包袱，快步走过来。一个侍女牵了一匹飞马过来。

石中焰说：“又想让我带什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