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跳进去。如今，青岚的飞行术和传送门都已经非常熟练。但是飞行术容易被看见，而传送门每次一开启，附近的所有大妖都能察觉。这种暗地里的行动，当然是走地下比较好。几乎所有妖都会飞，但是会土行术的屈指可数。他们很快到达窟窿山，并不比飞行慢。

“我们来这里干嘛？赶紧搞完离开这鬼地方。我全身不舒服。”松根抱着胳膊，走来走去。

所有妖在这里，都会感觉到妖力被压制，很不舒服，所以没有妖喜欢到这里闲逛。青岚打开随身携带的袋子，拿出两块桂花糖，将剩下的十几块都递给松根。

松根喜滋滋接过去。“原来你还带了好东西，那我原谅你了。这么多全给我？”

“对，全给你，但不要一下子吃完。前天胡四独自来过这里，什么随从都没带，我想知道他在这里做什么。”

“好嘞，我这就去找。”松根钻下地，消失了。

青岚自己也吃下桂花糖，在地面上步行搜索。桂花糖的甜味在嘴里化开，她的感知力变得敏锐起来，但与松根这样的追踪专家比起来，自然还是差很多。她很担心，胡四筹谋的东西和人间有关，那会不会和侯府有关？她已经很多年没用心眼通看过人间了，怕看到一些她不想看的东西。思量了好几回，她找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坐下，闭目凝神，与乔韵兰相感应。乔韵兰正在和暮霞交待管家下人各种事项，看起来很繁忙。是了，人间快要过年了，难怪她们这么忙。虽然没看见父亲和大哥哥，但应该也一切安好，不然母亲和暮霞不会有闲心做这些。他们的谈话与妖界无关，完全无关。本来嘛，未必胡四策划的什么事都与他们有关。也许，我只是想找借口看看人间的家。

“我有发现。”松根在青岚面前露出头。

青岚断开链接，跟着松根走去看他的发现。

松根发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痕迹，每一边大约有三尺长，在一个浅浅的小山洞里。

“就这个？”

“能找到这个已经不错了，好吗？这都三天了，你还指望什么？”

“大概是指望通天崖最厉害的追踪大师发挥他的威力吧。难道是我想太多了？”

“哼，好在这个东西散发出一种特殊的香味，我以前从未闻到过，也许是从人间来的？就算已经过了那么长时间，这泥土里依然有它的香味。”

青岚抓起一把泥土，闻了闻。呃，有泥土味？

“行了，行了，你能闻出来才怪。别说你这个在人界长大、一无所知的大小姐，就算是在这里活了一辈子的妖怪，也未必能比得上我的嗅觉。”

“好，好，就你最厉害。那你能闻出来这东西往哪边去了吗？”

“你以为我是谁？”松根吃了一块糖，四处嗅了嗅，然后飞上天空，“没错，那东西曾经经过这朵云，飞去了那个方向。可惜，这香味在空气中散得太快了。”

“那个方向，没有什么地方能藏东西，除了竞技场。”

就是在这里，爆发了王之对决，母亲死在这里，父亲不死不生。而她，并没有比那个时候强了多少，还是太弱了，根本不足以杀死胡四。青岚从外面看着那一片青黑色的石林，心里有些酸楚。

在石林中搜寻一阵之后，松根说：“没错，就是这里，我又闻到香味了。”

顺着香味，他们找到了黄金屋。呵，胡四难道又在里面关了个囚犯？特意把黄金屋从库房取出来，到底是想要囚禁怎样的妖怪呢？

“淑娴，淑娴，我在这里！你来了，太好了。不，一点都不好。糟了，我不知道真的药在哪里。”

是谁在用过去的名字叫她？青岚从黄金屋的小小窗户看进去，看到了小小的瓜瓜。“瓜瓜，什么不好？这是胡四设的陷阱？”

“陷阱？”瓜瓜想了一下，“的确是胡四把我关这里的，但我没发现有什么陷阱。不好的是，我把药弄丢了。”

“我先把你救出来，离开这里，然后再细说。”

青岚很快就打开一个通道，比当年容易多了。这个通道的一头在她站立的前方，一头在黄金屋里，中间经过那一片永恒的迷雾。不用催，瓜瓜立刻逃了出来。

“淑娴，你真的好厉害啊。我还以为，这破屋子是根本没办法逃出来的。”

“噢，我逃过一次，有经验。松根，带我们回宫。”

“回宫？回星月宫？你是笨蛋吗？我们刚偷了胡四的囚犯，转眼就要把他送到胡四眼皮底下？”

“等他发现瓜瓜不见了，最不可能去搜查的就是王宫吧？而且瓜瓜的隐身术厉害，他发现不了。”

“哈，可惜，你的设想有一大漏洞。能从黄金屋里救走囚犯的妖，在通天崖能有几个？”

青岚犹豫了一下，不仅在通天崖，在整个妖界，擅长空间法术的大概都没几个。

瓜瓜说：“要不我给他写张纸条，说我是自己逃走的？”

松根哈哈大笑。“你比青岚刚来的时候还呆，我喜欢。”

“不用。”青岚下定决心，“他知道是我放的又能怎样？反正，他又不能杀了我。我一定不会让他囚禁我的朋友。”至少是，不会再让他囚禁我的朋友。

青岚将瓜瓜带进星月宫的小祠堂。她亲自刻了纤云的牌位供在里面，日日香火不断。这里，胡四从未进来过，以后大概也不可能来。为了以防万一，瓜瓜还开启了他的隐身结界。现在，她的结界已经能笼罩附近，不牵手也行。

在青岚和花火地耐心询问之下，瓜瓜终于在补充食物之余把寻药失药的事讲清楚了。

“那万全丹是齐道长辛辛苦苦寻找药材配制的，他为什么要调换？”

“是呀，我也认为没道理。但药确实不对。”

“除非，齐道长像我父亲一样，被什么邪物附身了。”

“有道理。”瓜瓜点头，“我也觉得，在蜀山见到的师傅根本不像师傅。虽然样子没变，可就是不像。以前的师傅，暖暖的，现在却变成了冰凉的。”

花火说：“这样也没法解释，胡四为什么知道你要来。最近投靠他的妖里，我没听说谁有预知能力，就算有，也不可能如此精确。整个妖界预知能力最强的妖，远在翠缥原，不太可能跑这里来投靠胡四。”

瓜瓜说：“嗯，除非是蜀山那边有人提前通知他我会从哪里出来。”

青岚说：“疑问后面再慢慢想。我先去搜一下，胡四有没有随身携带那瓶药。”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救父亲的希望近在眼前，她不能放过任何一丝可能。

胡四还在睡，似乎连姿势都没变过。青岚悄悄地地快速翻检胡四落在地上的衣物，什么都没有。这并不奇怪。胡四的左手上戴着一个储物指环，同时它还是通天崖的王玺。重要的宝物肯定会存在里面。这个王玺指环是几千年传下来的宝物，不可能用暴力开启。正确的开法是用细若游丝的妖力在指环上顺着绕一圈，再逆着绕一圈，力道需要均匀。当然了，这个妖力指的是指环主人的妖力，现在，胡四是它的主人。

青岚跪在床上，仔细回想桃叶教给她的穴道知识。她们曾经一起研究过，要如何才能偷偷打开胡四的指环。理论上，只要轻轻刺激他的几个穴道，就能令他的右手食指发出一道细细的妖力，然后拿着他的食指在指环上划两圈，就能打开。青岚将自己的妖力聚在指尖，小心寻找胡四的膻中穴，慢慢注入。果然和桃叶说的一样，胡四的妖力受到激发，生出一小丝与她对抗。她引导着胡四的妖力慢慢走向手臂，再到手指。这一路上可真不容易，她的手微微发抖，额头上冒出了汗。暂停一下，深呼吸，然后她抓起胡四的右手，伸向左手。

胡四突然睁开眼，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今天怎么这么热情？完全不像你啊。”

青岚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