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雨相像极多年未见的朋友，兴冲冲拉着薛燕歌一阵寒暄：“小娘子，好久不见，近来过得可好，我见你又瘦了些，可是你家夫婿亏待你了？唉，别担心，找本公子就是了！”

李雨相说到兴头上，拉起袖子，露出她那纤细胳膊出拳打了空气两下，“你且说说你家夫婿是个怎样的畜生，本公子替你治他，唉看我光顾着说话，段平备茶来，好生招待小娘子。”

段平是李雨相的小厮，前些日子才被薛燕歌调戏过，这会再看到薛燕歌实在摆不出什么好脸色。

李雨相是个话痨，说起话来不带停，直把人拉到椅子上坐着，三两下变出许多奇异的糕点，眼前摆着与满屋子中式风格不匹配的西方茶具，茶具上有金蓝色交织而成的图腾。

杯中有一半乳白色液体，李雨相举起茶壶将茶倒了下去，褐色茶水与乳白色液体交织出两色漩涡，最后合而为一。

“你喝喝看，好喝的，这是奶茶，放心我处理好了没有奶腥味，包好喝，不好喝我把段平送给你玩两天！”

薛燕歌端起茶杯，嗅了下，桂喜向前步是想替主子试毒，谁知薛燕歌摇头示意后小啜一口。

她蹙起眉头，似乎是一口喝不明白，再喝一口，给出答案：“不好喝。”

段平如座山立在李雨相身侧，李雨相似乎没想到她会回答不好喝，于是扶着额头倒吸口凉气，苦恼很久，最后壮士断腕：“段平...”

碰一

段平一句话也不想搭理李雨相，甩门就走。

薛燕歌端着茶杯，笑道：“还挺好喝的。”

李雨相发现薛燕歌是在开玩笑，松口气笑道：“小娘子你可真坏。”

薛燕歌回道：“彼此。”

两个坏女人相识一笑，薛燕歌何尝看不出段平跟李雨相的关係，只是出于好玩逗弄下罢了。

当然李雨相也不会真将段平交给薛燕歌。

一杯奶茶打开话匣子。

原来一切是误会，百货商铺有个不成文规定，只要说出想与东家做生意，就代表她需要帮助，这时就会有人来接应，通常都不会是李雨相，今天恰巧碰上她在，所以想说凑个热闹，好巧不巧碰上薛燕歌，她以茶代酒敬了杯，“小娘子，一定是特别的缘分将我们联繫在一起，不知本公子有没有这荣幸知道您的芳名？”

因为身分原因，薛燕歌自从当了皇后之后，接触多半是遵守礼法守旧之人，很少遇到李雨相这么欢脱的人，更别提她还是个女人，撇开其他顾虑，薛燕歌跟她聊得非常高兴。

薛燕歌眼神游移下，再瞟到那幅百花图，正巧落在红色季月花上，于是说道：“公子可以叫我季二娘。”

“好咧二娘！”李雨相撑着脸再调戏道：“看哪二娘你我都是缘分，连姓氏都是差一撇。”

薛燕歌捏着个小勺子挖布丁，李雨相的轻挑并没有让她感觉到冒犯，反而还生些趣味，她抬起手虚掩嘴角笑容，“那真是。”

一笑万古春，就连李雨相一个女人都为她的笑颜感到赞叹。

“唉，二娘你可真美，应该多笑笑些，造福社会，就能减少战争让世界和平。”感叹完李雨相怕薛燕歌以为自己是开玩笑撑着桌子认真道：“我说真的，你要觉得委屈想合离虽时来找我，我什么不多，钱最多，能用钱砸死你那无良夫婿，换一纸和离。”

薛燕歌婉拒，“用不着费钱，再过阵子也差不多了。”

“那预祝小娘子旗开得胜。”李雨相拍拍胸铺：“到时候真要遇到困难别忘了李公子我啊，千万别被朦了眼，去跟魔鬼做交易啊，走头无路还有我李雨相这光明道啊！”

薛燕歌见多个路牛鬼蛇神，其中不乏商人，多是些见利忘义之人，只谈钱不谈其他，薛燕歌原以为百货商铺雇用妇人另有隐情，没想到真是做善事，是她有偏见了。

“李公子怎么老是做些赔本生意？”

“路见不平一声吼呗，看不太下去，在我家乡女人可不是被这么对待的，她们有自己的事业，能选择夫婿，也能休夫。”

薛燕歌诧异，“家乡，我竟然不知厉朝还有这种地方，李公子家在何方？”

“呃...”李雨相一顿，随口说出听不懂的词，然后解释道：“是西洋地方，我从小在那长大，娘子应该也不晓得，唉不谈了不谈了，一谈我就想家的紧。”

李雨相巧妙的将话题拉开，她手圈成圆，摆出铜板的样子，“反正二娘别怕，百货商铺虽然不挣钱，但我挣钱门路可多了，不只多，认识权贵更多，不管你夫婿有多厉害，也会被本公子的孔方兄给砸死，世界上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有，就是钱不够多，不巧本公子超有钱！”

薛燕歌认识李雨相才不久，自然不会到推心置腹的程度，只是笑着像敷衍小孩应道：“那是、那是，哪天真落难，自然不会忘了能上天下地的李公子。”

李雨相听出来她的敷衍，她扯起嘴角透出几分痞气，“哼，女人，将来你就知道本公子有多厉害了。”

薛燕歌摀着嘴发笑，是被这自信滑稽的模样逗乐了。

笑完了她擦去眼角虚泪，原本她没有要做生意的打算，但经过谈话后，她有了个想法，她说：“李公子这么热情，我也该给李公子一个表现，我这有笔赔本生意，李公子做吗？”

“做，为搏红颜一笑，我李某可是倾家盪产也愿意！”李雨相也不怕薛燕歌狮子大开口，经商多年她看人非常准确，相信薛燕歌是个好人，商人要挣钱讲的可是诚信二字，先给对方看见自己的诚信，才能换取对方的信任。

第088章 | 0088 087 醉酒

这笔生意李雨相是接下来，可委託人还没想清楚，她急着将自己送上门，拿着纸笔推到季二娘面前，生怕她逃跑似：“没想清楚不要紧，你先写下来，我这谋士多着，包准制定出几十套方案任老闆挑选，秉持着顾客就是老天爷的态度，不满意也给改到满意。”

薛燕歌罢手推回去，“用不着这么麻烦，我已有想法，只是需要准备下，三日后辰时我会再来。”

离去前李雨相塞了一大堆吃食给她，薛燕歌最后只让桂喜领了个食盒，就此告别。

回去路上薛燕歌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放松，深宫多是勾心斗角，已经有很多年没交朋友，她揭开食盒盖子，谁知里面摆了些银子还有银票，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

薛燕歌嘴角擒着浅笑，拿起一锭银子掂在手心：“桂喜，我看起来很缺钱？”

“不缺，小姐那怕穿粗布麻衣，也掩盖不了您天生贵气。”

还未抵达将军府马车却忽然停下，轻松气氛戛然而止。

马车外传来暗卫的声音声，“小姐，有人在跟踪我们，人已经抓到要怎么处置？”

薛燕歌放下银子，挑开车帘一角看窗外不远处被压制在地的男人，“放了吧，让他替我带话给他主子：『让我保持些神秘感，如果还想当朋友的话』。”

薛燕歌不确定这齣是李雨相故意做出来欺骗自己，还是真不知道她的身分，以为她真是富贵人家落难的妇人有难言之隐，所以才派人跟踪，想看她的来历。

想来想去，薛燕歌决定不想了，想这么多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反而还惹一身腥，事事尽力做到最完美，最后还是得到这种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