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关凝神细看。

“……”过了一会儿,老钟恍惚着抬头,“这是哪个仙门新研究的符篆吗……”

“是字。”晏醉玉自己不好过,也不让他好过,摁着他看,“你再看,你细看。”

钟关再看,钟关细看。

最终他抓狂地推了画卷一把,“要不你杀了我吧!”

晏醉玉感受到他的痛苦,满意地移开卷轴。

本想出去后再细细琢磨,晏醉玉低头收画时目光瞥过两行字,忽而又捕捉到那股熟悉感。

他忙又展开来。

钟关崩溃,“拿远点拿远点!我快不认得字了!”

晏醉玉蹙着眉心,跳出字意,笼统地扫视着这些字的框架。

“你看这些字眼不眼熟……”他又往钟关面前摆,忽而醍醐灌顶,“对了,我记起来了,这不就是任如容的字吗?”

任如容在地上写字时他们都在场,虽不知道她写的什么,但对她的字迹多少有些印象,这画上的题字,再潦草一些,再凌乱一些,不就是任如容当时写在地上的东西?

任如容的画,在蝠龙手里……

晏醉玉脑海中有模模糊糊的脉络将这些关键信息串联起来,可不等他梳理顺畅,一道声音惊雷似的炸在他脑子里,霎时什么思路道路炸没了。

“宿主!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系统的声音着急忙慌地响起来,“你得杀了那条龙!”

“……”

晏醉玉都快忘了系统的存在,此刻陡然冒头,惊得他哑然失声,缓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去看手腕上的藤镯,碍着钟关在身侧,不好直接说话,只能隐晦地敲了两下,表示你在讲什么屁话?

系统沉默一会儿,可能是怕真实原因惹他生气,语焉不详地说:“蝠龙作孽无数……其罪当诛……若不杀之……后患无穷……”

晏醉玉微笑着跟钟关说:“我们走吧。”

“等等!”系统连忙出声,琢磨着措辞,“嗯……这是剧情走向,你不能影响主线……”

晏醉玉提步就走。

还不能影响主线。

这么久了也不见你有什么神通,你说不能就不能?

“不!”系统声嘶力竭。

“蝠龙的脊骨能提炼龙脉这是唯一能为贺楼重塑灵脉的办法!”

晏醉玉愣住。

然后他意识到什么,骂了一句:“我去你娘的。”

钟关茫然:“哈?我招惹你了?”

晏醉玉:“不关你的事。”

他捏着藤镯转来转去,显得有些烦躁,钟关迟疑着说:“出什么事……”

“对,出事了。”晏醉玉深吸一口气,打断他,“我们暂时不能离开,我需要停留两刻钟。”

钟关:“呃,是怎么……”

“我要如厕。”

钟关:“……”

钟长老屈服在他坚定而真诚的眼神下,最终默默走开,给他留下安静的如厕之地。

目送钟关走远,确信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晏醉玉敲了下镯子,道:“说。”

这一个字,说得铿锵有力,冷漠无情,系统声音都有些哆嗦,“就……就我说的那样……”

“贺楼取蝠龙脊骨,转移到自己身上……原剧情是这样的?”

“嗯呐。”系统呐完了,倏然反应过来,“当然不是任睿风那样,贺楼有祖龙血脉,他能承接龙骨,你知道的,修士灵脉断裂,根本没办法重塑,你不也至今没找到办法吗?贺楼的祖龙血脉是他作为主角的金手指,作为人类,他的灵脉无法重塑,但拥有祖龙血脉的他,可以用一副龙脉,代替灵脉,重登仙途。”

人类的灵脉,就好比一片树叶延伸出去的脉络,从灵台伸展细细密密遍布全身,灵脉损毁,则意味着灵力无法畅通无阻地流经身体各处,也意味着,再好的天赋、再敏锐的悟性都是白搭,因为这样的躯壳,任何仙术都使不出来。

但龙骨不一样,蝠龙的龙骨,就如同人类的灵脉,将龙骨自椎尾刺入,上接头颅,下接灵台,再慢慢炼化,龙骨变成龙脉,覆盖原有的破碎灵脉,成为灵力运转的新途径。

而用异兽血脉代替灵脉的人,看血脉程度,能觉醒或多或少的异兽天赋,风彩翼的外显凤凰翼,就是这么来的。

“祖龙血脉?”晏醉玉深深地皱起眉,被这个消息打得有些措手不及,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他身上流着祖龙血脉,不代表他在移接龙骨时只会接纳属于龙的那一部分,他若选择移骨,真正覆盖他的,不是祖龙,是蝠龙吧?”

系统又闭嘴装死。

“蝠龙天性残暴,以人为食,贺楼若是移骨……会异化几分?”

系统已经是个死系统了。

上回就用的这招,这回晏醉玉却不打算放过它,不耐烦地道:“说话,不说话我就把你碾碎,带回斜竹里掺在猪饲料里,拿去喂猪。”

“……”系统无可奈何,“会……一点点。”

倒也不至于要吃人,但吃东西喜欢生吃,吃得血淋淋的,所以贺楼在原书中的风评一言难尽,仙门中倒还好,他修没修邪法一眼就能看出来,最多是行为怪癖些,大家不跟他共事眼不见为净,可一旦入世,落在凡人眼中,种种行径与邪魔无异。

晏醉玉眉头又拧得深些,没再纠结于这个问题,毕竟异化不确定性很大,异化几成被太多因素影响,很难预测,他转而问:“我印象中,除非是超过八成的异兽血脉,转移纯种异兽的血脉,才能保证万无一失,不说贺楼,蝠龙最多只有一半祖龙血脉,还被任家剥离大部分,这样的转移,能成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