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那包藏祸心想要暗自散播言论挑动民心之人，也在刚刚出言之时，就被百姓自发捉住，然后举报到了王都稽查处。

龙阳早在决定将这些人完全铲除杀一儆百的时候就预想到了可能会有人以此做文章，因此每次查出人要行斩首之事前，龙阳都会命人下发晓谕令，叫人在行刑的菜市口高声通读。尤其是要详细告知王都百姓此人所行叛国卖家的行为以及偷盗百姓向朝廷所交税款之事。

这些事无一不与百姓民生息息相关，如此龙阳便将琅琊所有的百姓都拉入了一个阵营之中。可以想见，琅琊王都的事情若是传遍整个姜国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玄明一人去查包藏祸心的人或许很难，但要是全姜国的百姓一起查呢？只怕凌霄和齐铎在姜国的部署很快便会彻底瓦解。

就在官员们暗自揣测朝廷无人可用，难以运转之时，姜国朝廷很快涌入了一批完全听命于帝王的新鲜血液。

帝王令下，如臂使指，朝堂再不复此前一片沉疴的模样，各朝廷机关重新高效运转，朝廷焕发出新的生机。

这日下朝后，影一上禀，龙阳之前安排在齐国的暗探发回密报，齐国皇帝齐铎和和国师凌霄似有不和，二人于国师炼药大殿大吵一架之后，齐铎愤然离去。

报完此消息后，暗卫再次探查到凌霄受了极重的伤，连日来，齐铎都在秘密宣召太医为国师治伤。

两条密报透露出来了两条消息。一是凌霄和齐铎果然如龙阳所猜测的那样是相互合作相互依仗的关系。二是齐铎还有能用到凌霄的地方，因此两人大吵一架之后，齐铎仍旧不得不秘密请人为凌霄医治。

“皇上，传回来的密报还提到过，凌霄所居的宫中自他受伤以来就一直莫名其妙的有宫人失踪。微臣猜测多半与其受伤一事有关联，特来禀报。”

龙阳挥手让影一退下，然后坐在御桌前兀自陷入了沉思。

凌霄受伤，宫人失踪，和齐铎吵架？以及……北线凯旋以及南部蝗灾？

这其中一定有关联。

“姜泰，传杜衡。”

半个时辰后，杜衡跟在姜泰身后进入了朝正殿。

“皇上。”杜衡抱拳行礼。

“免礼。先前你曾告诉过朕，凌霄好似在复原什么阵法？你如今可还能详细说说？”龙阳道。

杜衡一愣，很快想到了这一连串的事情，凌霄不会做没有任何目的的事情，复原阵法肯定也是因为什么目的。随即，他再次原原本本地将凌霄和阵法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你可曾见过阵法图？”

杜衡答道：“见过一次，阵法图一直是齐国皇室的不传之秘，因为一直无人懂得如何施用，故而一直都是秘密收藏的状态。直到齐铎即位，凌霄显身人前，这才让外人稍微窥得消息。后来，三皇子……齐铭叛出皇室，将凌霄还未参透的阵法和药方全部付之一炬。之前臣在凌霄宫中试药，曾经见过他复原到一半的阵法图。”

龙阳沉眸：“可能绘制？”

杜衡颔首，拿起姜泰送上来的纸笔，很快便在纸上绘下了一个只有一半的阵法图。

龙阳也不懂此间事，绘图也是想拿去龙葵那里。

“皇上，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龙阳放下正在端详的图纸，抬头道：“说吧。”

“臣知道川柏给臣的香囊乃是公主殿下所赠，故臣请求见公主殿下。”

龙阳最怕的就是有不轨之人得知了龙葵的特异，要利用她。

他的目光闪过一丝凶色，不动声色地道：“哦？所求为何？”

杜衡何尝不知道王座上的君上是如何在乎自己的妹妹，可是他的蛊毒发作日近，而近来他又发现香囊的作用日渐消失，那种随时被扼住咽喉的感觉又重新和他如影随形。

如果没有享受过轻松和自由，他还能虚伪地安慰自己没关系，只要最后能让齐铎，凌霄和杜凛之都为他赔命便好。

可是他见识过了自由的味道，有了好朋友好兄弟，以后还将有自己的家，在姜国的家，所以他不愿意再以自己的命做赌注了。

所以在知道香囊是龙葵所赠之后，他就决定要求见这位公主殿下。这其中的代价他当然明白，一旦主动向龙阳提出所求，那就意味着永远臣服于他，永远为姜国效命。

可是，谁又能说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呢？起码在姜国，他能体会到被人珍视的感觉。

杜衡没有丝毫隐瞒地将自己的所求所想告诉了龙阳。

“朕知道了，这件事朕会转达给龙葵，如果她愿意见你为你祛毒，朕会再传你。”

杜衡这下是真的体会到了由内心深处涌出的放松。他双膝跪地，恭敬地对龙阳行了一礼：“谢皇上！谢殿下！”

他想，只要小殿下愿意出手相助，他就能真正摆脱凌霄的控制，真正做回杜衡这个人，真正地留在自己想留的地方，做自己想做的事。

第057章 | 0057 第57章 急怒

龙阳踏着夕阳的余晖去了紫英殿。

梓姜和侍书几个正进出摆膳，显然是早就算准了他过来的时间。

龙葵自从上次被他压在朝正殿混闹了一场后，就一直羞于再去朝正殿找他。无法，他只好自己来这里找她了。

“都下去吧。”一进殿内龙阳就屏退侍候的人。

他行至桌旁，将在案桌前埋首专心致志的少女抱坐怀中。

“在做什么？哥哥来了也不知道。”

龙葵抬头：“之前哥哥不是把杜衡的血给我了吗？当日我就觉得有些熟悉，我这两日得空仔细看了看，终于想起来是何物了。”

原来，凌霄最擅长蛊术，即便当日齐铭烧掉了所有的药方，他仍旧从齐国皇宫中留下的一些死士旧人的血中复原了原本的方子，并且多年来一直以活人实验，不断改进。现在所成药物已经无限接近龙葵从前见过的一种及其阴毒的蛊毒饮鸩。

之所以名唤“饮鸩”，正是因为中此毒者，凡主人吩咐，即便是饮鸩，亦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明了此毒的功效，龙葵一下子就想通了为什么前世齐国的士兵会悍不畏死，即使已经被姜国的士兵砍到只剩躯干，仍旧毫无知觉不知退却，状似疯魔，拖着残破的身体也要攻入城池。

当时的姜齐战场遍地都是残肢断臂，流血飘橹，喜食新鲜血肉的秃鹫在战场上空徘徊了月余都未散去，简直就是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