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我?”裘钦戎忽然沉声问他。
栾桢没说话。
沉默在裘钦戎看来即默认,他面色冷峻依旧,冷淡道:“两年前因为怕,你背叛了我。今天你要嫁给一个死人,你不怕?”
栾桢咬了咬唇,嗓子有些哑,“......都怕。”更怕裘钦戎杀人。
至此,灵堂陷入了寂静,良久,裘钦戎走到旁边,在与栾桢相隔不远的位置,双膝下跪。
“你,过来。”裘钦戎指着相士,命令道,“继续刚才的仪式。”
栾桢一愣,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怎么?不愿意和我结婚?”裘钦戎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又漫不经心地说:“栾桢,两年前我们就是夫妻了。”
栾桢的脸色突然变了,手下意识地捏紧衣角,一丝愤恨从眼睛飞快闪过。
“既然你不愿意......”
裘钦戎敏锐地捕捉到他的情绪,从身后摸出一把枪,对着天花板开了一枪,“砰”,子弹嵌了进去,倘若它穿透身体,即使是强壮的alpha也必死无疑,接着,他用枪对准战战兢兢的相士,枪口不偏不倚,轻扣扳机。
“那他替你死!”
真枪!
又是枪!
突来横祸,相士吓得面如土色,扑通一声跪下向神色阴鸷的裘公子求饶,磕头如敲木鱼一般,头破血流也不敢停下,连声求饶:“饶命啊,饶命!”他早知道裘钦戎手段阴狠,杀人不眨眼,只希望他大发善心,饶自己一命。
裘钦戎举枪的样子与两年前的某段记忆重合,栾桢被吓得面色惨白,慌张地爬到裘钦戎脚边,擦掉泪水,颤声说:“裘钦戎,你......你冷静,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心脏和脑袋,你选一个。”裘钦戎微微贴近,眼神似要把栾桢生吞活剥,枪口始终对准相士,讲话的语气却轻柔,“嫁给我,你没得选,但是他死不死或者怎么死,由你来决定。”
残忍的选项,栾桢压根没得选,裘钦戎碾碎一个人如同碾死小虫似的轻易,杀人助兴而已。
两年前他见识过裘钦戎的狠劲,嫁与不嫁由不得他选,即便相士当场死亡倒在血泊中,他也必须嫁给裘钦戎,两年前,他侥幸逃离裘钦戎的身边,两年后,他要为背叛付出代价。
冥冥之中早有定数,灾祸躲不过。
面对失控的事态,栾桢的承受能力濒临临界点,脑子一片混乱,耳边充斥着相士悲痛欲绝的求饶声,他想放声痛哭,想逃之夭夭,多么希望做一个梦,不被抛弃、不必故作坚强、被人爱着、不必承受失落的梦,梦里的自己很纯真,清醒后不过是幻梦一场,他是一只流浪狗。
“心脏怎么样?他的胸口会绽放一朵朵血花,美极了。”裘钦戎没有因为栾桢的沉默生气,反而耐心地给他建议,“脑袋也行,我可以把脑花打出来,你说一句我不爱听的,老子一枪毙了他!不信你试试?”
话音刚落,栾桢眼里含着的泪终于倏地落下一串,血色从唇间褪去,低下头,不情不愿地说:“不......我不试......我愿意和你结婚......”
“栾桢,抬起头,直视我的眼睛再说一遍。”裘钦戎强硬地说。
栾桢双手撑在地上,身体止不住地哆嗦,他在哭,泪水沾湿了地砖,沉默良久。
等了几分钟,裘钦戎瞥了栾桢一眼,神情愈发阴沉,眼底划过浓浓的烦躁,耐心告罄,他将枪口对准相士的心脏,扣下扳机,一声巨响打破长久的寂静。
栾桢猛地直起身体,满是震惊双眼对上裘钦戎的眼睛,咬了咬唇,呜咽着说:“我......栾桢愿意和裘钦戎结婚......我愿意和裘钦戎结婚!”他崩溃了,他永远不是裘钦戎的对手。
命中有此劫,他是时候放下自尊与较劲的脾气,认命。
但奇怪的是,裘钦戎却笑了,笑意短促,心情大好,栾桢惊骇地回望,想象中的血腥场面没有出现,继而产生一丝庆幸,幸好没有血,幸好。
相士好端端地跪在地上,他和栾桢一样震惊,他就算是个白痴,也知道自己没有死,赶忙磕头谢道:“谢谢裘公子饶我一命!谢谢裘公子!”
“抱歉,忘记上膛。”裘钦戎盯着栾桢,目光灼灼,语气掩饰不住的兴奋,“既然你愿意与我结婚,那我不必浪费一颗子弹。”接着对相士吼道:“愣着干什么?继续刚才的仪式。”
驼背相士不敢怠慢,爬起来快步走过去。
栾桢双目下垂,视线落在枪上,湿润的长睫毛动了动,说:“你故意的。”
裘钦戎丝毫没有表现出被戳破的尴尬,一脸泰然自若,大方承认:“是。”
冷风正吹着窗门,栾桢绝望地闭上眼睛,只听相士大喊道:
“一拜天地”
俩人参拜天地。
“二拜高堂”
再拜。
“夫妻对拜”
栾桢与裘钦戎对拜。
交拜礼结束,他们正式结为夫妻,两年后的今日,他们终于履行两年前的承诺。
裘钦戎忽然俯身靠近揽住栾桢的腰,力气特别大,温热的吐息徘徊在对方的耳边,热意袭来,栾桢不由自主地畏缩,过了少时,听见他平静又直接地说:“该入洞房了,栾桢。”
第二章:亲爹的冥婚对象是我初恋(二)
众目睽睽之下,栾桢被裘钦戎抱着坐上车,车内空间逼仄,他被迫坐在裘钦戎腿上,一动不敢动,避免惹来对方的进犯。
两人贴得严丝合缝,此时裘钦戎才寻得机会打量怀中人,视线一寸寸扫过头发、眼睛、嘴唇,脸色透着不健康的苍白,尚挂着泪痕,紧抿的双唇出卖了栾桢的紧张,冷漠疏离的表情与两年前无异,但目光所及之处,他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实验室里日思夜想整整两年。不可否认,哪怕被背叛,栾桢仍然是他那两年间活下去的唯一支撑。
两年未见,栾桢的发尾已到后颈,头发卷翘蓬松,裘钦戎撩开他遮眼的几缕发丝,拇指顺着眼尾往下抚摸,在唇瓣上摩挲。
“头发长了。”
栾桢瞥他一眼,沉默,浑身散发出“裘钦戎勿近”的气息,拒绝对方的柔情。
平心而论,栾桢长着一张眉清目秀的脸,肤色白净,像不谙世事一般,由于人生突如其来的变故,他顶着一张苍白的脸,但眼睛依旧水灵莹润,这份地地道道的清秀中却有种莫名的,让裘钦戎难以移开视线的味道,一张嘴一副面容倍加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