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头，“殿下说的是，这件事说到底是我们霍家的不是，不管沈蔷薇如何对待我，都是我们自己的报应，无故牵连你和霍峋，并非我的本意，对不起。”

舒出一口气，说完，没再看一眼沈音的脸色，他弯腰，缓缓鞠了一躬，转身离去，高大壮硕的背影融入漆黑的夜色，渐行渐远，前方是富丽堂皇的宫殿，美轮美奂，绚烂的灯光照亮前方的路，可周身无尽的黑夜注定无法完全驱散。

沈音皱起脸，很是晦气，心里莫名生出一股燥意。

不是可怜霍曜，而是认知思想无法接受这样的联姻交易，霍家既要又要，霍曜身处其中是无辜，可沈音也无法忘记被退婚的羞辱。

哪怕不是亲身经历，原主残存的痛苦屈辱撕心裂肺的疼痛依旧刻在骨髓里与她的灵魂融合难以忘怀。

沈音站在原地徘徊不定，头疼的很。

……

……

“呦，小音，今天怎么有空过来陪我了？平时看你忙的不见人影，今天又在实验室泡一天了？”

给权越他们发了个消息，告诉他们自己在女帝这里吃饭，沈音身影出现在牡丹殿，女帝坐在桌前，正准备吃晚饭，见到出现的沈音，抬了抬眉，露出笑容，赶忙让侍从多加一副碗筷。

沈音在她面前坐下，接过侍从递来的碗筷，面对着桌上简单的五菜一汤。

“还以为母皇每天忙得只顾得上喝营养液了。”

第111章 和女帝谈心

女帝轻笑，心情不错，“营养液是方便，但我还是喜欢美食，实实在在，每天吃一顿，缓解一下压迫感，否则一天都在处理公务，头也疼得很。”

“这些都是你父亲送来的，你快看看有没有你喜欢吃的，还想吃什么，我让陆侯爵吩咐厨房去做。”

女帝的厨师是行业最顶尖，不比现代的私人厨师差，轩铭为了讨好女帝潜心研究，做出的东西也别有一番风味，女帝很是受用。

沈音笑着摇头，“大晚上的，吃点家常菜就很舒服。”

女帝也不是铺张浪费的性子，闻言含笑点头。

母女俩低头吃饭，一时间，偌大的宫殿一片寂静，没有交谈声，却说不出的融洽，心思各异。

良久后。

女帝抬眸，将沈音的神色收入眼底，放下筷子，“看你心情不佳，有什么心事，不介意的话，同母皇说说。”

沈音一怔，拧眉踌躇，叹了口气，还是选择说了，将刚才和霍曜的接触对话一并说出。

“母皇，从私心里，我挺痛快的，谁让他当初有眼无珠，霍家反复横跳，一心想着给儿子选最好的，背信弃义，一旦选中的人落难了，立马一脚踢开，这种做派让人很不舒服。”

沈音没有隐瞒，难得实诚，“但是我这心底里又有些不是滋味，总觉得他也有些无辜，被父母摆布，而且沈蔷薇心中必定怨恨，如果结婚，霍曜在她那一堆兽夫里肯定难以自处。”

沈音诚然：“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因为婚姻毁了一辈子，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帮一把，有点茫然，还请母皇赐教。”

女帝不是傻子，沈音平时的那些小聪明小狡黠哪里能逃过她的火眼金睛，只是乐得纵容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

在她眼里，人只分两种，一种有价值的人才可以容忍纵容，一种蠢笨如猪的坏胚子，又菜又蠢。

沈音从前就是第二种，完全踩中女帝的红线，见着就烦躁。

难得吐露心声，女帝也来了些兴趣，没有责怪，沉吟片刻：“你能这么想，倒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小音，心慈手软是大忌，尤其是在皇家，霍家那般羞辱，一个儿子耍两位公主，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不让他们吃点亏，他们是不会老实的。”

女帝冷笑，“那霍夫人的性格秉性我心里清楚明白，霍曜享受了一切优待，自然也要付出代价，这是他本应该承受的，此事与你无关。”

她含笑，抬眸：“这点，你和蔷薇就不同，换作是她，霍家不死也得脱层皮，她做事狠辣不留余地，有时候我还是很欣赏的。”

女帝没说出口的是，过犹不及，作为女帝，她欣赏沈蔷薇的果决，但是作为亲人和母亲，看到这样，心里也是不悦的，如果真让这种人得势，皇室的公主皇子，她岂能容忍？

虽然嘴上嫌弃沈音仁慈手软，心里却是欣赏的。

尤其是对于女帝这种杀光兄弟姐妹的人来说，潜意识讨厌同类，即使嘴上不会承认。

那些老黄历没人提及，想当年女帝作为最不受宠的皇女，从小谨小慎微，双s精神力的她伪装成c级，蛰伏二十多年，装疯卖傻，什么事都干过，看着父亲死于宫斗，亲姐妹互相残杀。

沈音若有所思，点头，“母皇的意思我明白了，是我优柔寡断了，这件事由母皇定夺，我不敢多言。”

沈音露出笑容，“不过和母皇这么一说，我心里舒服多了，这偌大的皇宫，也只有在母皇这里，能感受到亲情的温度……”

暗指轩铭的偏心眼，只是沈音并没有埋怨的意思，感慨了一句，低头吃饭。

女帝眸光闪了闪，嘴角勾起一瞬，瞥了眼面前埋头吃饭的女儿，心里发出一声轻笑。

真是个小蠢货。

女帝之所以宠幸轩铭，就是因为他够蠢，心思多，但是一眼就能看穿，不过在对待儿女这件事上，女帝很多时候也是被蠢的无言以对，索性随他去了。

“亲情不过是过眼云烟，百年以后都是枯骨一具，你母皇我小时候也没有亲情，甚至我的母皇……罢了，过去的事多说无益，以后你若是有心事，大可以来找我，你从小流落在外，做父母的没有尽到责任，是我的疏忽。”

女帝心底残存的一抹亏欠被唤起，不是对于沈音的愧疚，是对于权利把控的愤怒。

女儿在眼皮子底下被换走，奇耻大辱，只是这件事查来查去，处死了当年的兽夫和一批侍从，便不了了之。

沈音抬头笑道：“母皇说的对，过去的事多说无益，只要母皇不嫌我烦，以后我有心事都来找母皇倾诉。”

女帝心中生出的愤怒及时压下，含笑点头。

……

……

饭后，走出的牡丹殿的沈音笑容尽消，拍了拍胸脯，后背微湿。

这哪是吃饭，这是上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