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在?穷乡僻壤的李莹,每日为温饱奔波, 不可能有?余钱购买首饰。她每每看着别家姑娘头上插着的漂亮珠花,心?中应当?也有?过艳羡……

他将她带离出村,也从未见她佩戴过一支像样的发?簪。

如今她已拜入天?洐宗门下,按修真界的规矩, 不该佩戴这等凡俗首饰。修士讲究清心?寡欲, 寻常饰物所带的浊气易扰体内灵力流转,更有?些特殊材质会阻碍周天?循环。

“沈郎,能帮我戴一戴吗?”

思绪骤然被打算,就?见少女捣鼓了半天?也未佩戴上, 眼?巴巴地向他求助。

沈时臻不愿在?她生辰这天?拂了她的兴致,当?即抬手道:“给我。”

“谢谢沈郎!”

她开心?地说?着, 乖巧地转过了身。

如墨的长发?轻轻撩至一侧, 她微微低头, 露出一截莹白的后颈。

沈时臻缓缓俯身,双手轻轻地将项链绕过少女的脖颈,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

他从未与女子有?过这般亲近的举止, 生怕一个不慎就?会碰到她颈后的肌肤,而唐突了对方?,整个动作都显得拘谨和僵硬。

繁花似锦的长街充斥着各种花香的味道,但这一瞬间,似乎还有?一缕若有?若无、淡雅清新的香气悠悠地萦绕在?鼻尖。

好似,少女原本的体香。

沈时臻目不斜视地为她扣上项链搭扣,清冷的嗓音却略带着一丝不同往日的紧绷。

“好了。”

柔软的发?丝轻抚过他的指尖,仿佛有?什么?东西轻轻地挠过他的心?尖,沈时臻的身子僵硬得宛如一个木头,就?见少女回头,秀丽的眉眼?好看地弯起?来。

“好看吗?”

珍珠的光泽映着她明?媚的笑靥。海棠花垂在?锁骨处,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

沈时臻缓缓地点了点头。

目光在?她笑颜上停留一瞬便移开,他微哑的声音不自觉地轻柔了下来。

“好看。”

与沈时臻相处的时日渐多后,槿莺对他那清冷疏离的性格早已摸得透彻。

若他真觉得她或是这项链有?半分动人之处,断不会是这般淡漠如水的神情。

他每每话语简短,或者只是微微点头,就?是敷衍的时刻。就?像今日,他并非心?甘情愿陪着自己下山游乐。

从穿上她软磨硬泡才肯套上的外袍,到心?不甘情不愿地参拜花神庙,再?到耐着性子等她比赛,最后礼节性地品尝她做的糕点……

桩桩件件,不过是因为今日是她的生辰。

他这般陪同,纯粹是出于责任。

半年之约里,陪她过生日不过是其中一项罢了。

外袍是她央求多次才换来的妥协,许愿祈福也是她死缠烂打后的结果,就?连那糕点,若不是她百般劝说?,他怕是眼?皮都不会抬一下。

为她戴上项链亦是如此,非得她主动开口不可。

近在?咫尺的距离,他的手指规规矩矩,甚至仿佛她是什么?烫手山芋,避之唯恐不及,丝毫不愿触碰她的肌肤。

每每这个时刻,槿莺都会有?一种无力的挫败感。

她长得明?明?比李莹更花容月貌,怎么?偏就?入不了他的眼??

难道她当?真如此没有?魅力?

这一路走来,沈时臻从未主动亲近半分,倘若她不开口,两人之间便只剩令人尴尬的沉默。

而他真正发?自内心?,尤其全身心?投入时,他的话会不自觉地变多变长,这也是在?沈时臻手把手指导她修炼后,望见那双清冷的眸子因专注而泛起?微光,她才真切地体会到他的冷热反差。

更何况,方?才在?评委席收获的真心?赞誉还萦绕耳畔。那些溢美之词饱含热忱,哪像沈时臻这般简短生硬,脸上毫无波澜。

但,无所谓。

原著里,李莹与天?命之子的甜蜜时光不过短短三个月,仅仅停留在?暧昧阶段,天?命之子止步于心?动,也从未真正倾心?爱过李莹。

反正剧情已经?歪得不能再?歪了,她只需咬牙熬过这三个月,往后便不用再这般热脸贴冷屁股了。

这般想着,槿莺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就?见触及她的目光,沈时臻当?即偏过头去,一副不愿与她多话的模样,心?里又莫名其妙地生气了起来。

哼,出门时还当?他心?性善良,眼?下这般不情愿,连装都懒得装,真是扫了她难得出来玩的兴致。

瞧见郎才女貌的璧人这般旁若无人的亲密互动,一旁的摊主脸都快笑烂了。

她忙不迭捧着花簪托盘就?凑了过来,热情招呼道:“这项链衬得姑娘跟天?仙似的!再?配上这支海棠花簪,保管更出挑!”

她说?着,目光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见少女梳着未婚女子的双环髻,男子又生得气度不凡,当?即认定两人是已订婚的关系。

男方?仪表堂堂,一看就?出自大户之家,在?未婚妻面前定当?出手阔绰。

她转而又望向一旁俊朗非凡的郎君:“公?子好福气!老身在?这条街卖了二十年首饰,还是头一回见到这般标致的小娘子。您就?该多给她买些漂亮的首饰~”

槿莺上一回听到“小娘子”这个词,还是被那个恶心?的刘启强调戏时喊的“小娘子”。同一个词汇,她便默认是人类称呼年轻姑娘的泛称。

虽是以夫妻之名相处半年,可见槿莺笑盈盈地默认,沈时臻耳根莫名的一红,想要解释的话在?唇齿间转了几转,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只轻声问道:“可有?中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