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叶灵萱和顾千舟两个小辈要同去灵佑城,沈时臻只是微微抬眸扫了他们一眼,并未多说什么。

虽说年龄相差了足足三百岁,但男女同行毕竟有着诸多不便。

如今有叶灵萱这个女性晚辈一同上路,对沈时臻来说,倒也能缓解几分独自面对凡人少女时的不自在。

从某些层面来说,多了个照应,也符合常理。

只是御剑飞行赶路时,少女才站在叶灵萱的剑上不过一刻钟,便已脸色煞白如纸,吓得紧闭双眼,纤弱的身子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想到她柔弱的凡人之躯,金丹初期的御剑飞行果真对其太过颠簸,沈时臻出言道:“过来,换我的剑。”

“多、多谢仙长。”槿莺声音细若蚊呐,几乎是如蒙大赦般,颤巍巍地挪到他的剑上。

见那双素手又习惯性地攥住了自己垂落身侧的衣袖,沈时臻眉梢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动。

旋即,他不动声色地将剑上呼啸着能割裂空气的冷冽气息悄然收敛。

又一如第一次般撑起灵力护盾,隔绝着冷风,并再三确定少女站稳扶好后,才催动剑诀凌空而起。

沈师兄的双眸依旧像结了一层霜般,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与凡人女子之间,也并无多余的眼神和话语的交流。

可偏偏,那随手的几个小动作,让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叶灵萱,明显感觉到了不同。

第19章 维护 仙长莫要这般凶千舟哥哥。

沈时臻一行御剑而行,本该一日千里的路程,却足足耗费了十日才抵达灵佑城。

倒不是因着槿莺拖慢了脚程,而是这一路妖邪频出,竟比往年多了数倍不止。

关于魔渊异动之事,天衍宗宗主玄风真人已联络各派宗主,共商加固封印之事,并暗中侦查是否还有其他魔渊入口。

如今乱象越来越多,更说明丝丝缕缕的邪煞之气已在不经意间悄然蔓延。若不尽快斩断祸根,只怕人间将沦为炼狱。

槿莺便见沈时臻三人忙了一路。

只是,自那日受伤后,沈时臻再未让任何妖邪近身,倒是顾千舟年轻气盛,经验稍欠火候,在一次除妖时不慎被偷袭,右臂生生挨了一爪,血肉翻卷,深可见骨。

望着顾千舟捂着伤口,脸色煞白,沈时臻却连眉头都未动一下,只冷冷道:“轻敌冒进,该当此罚。”

只把顾千舟训得大受打击、神色黯然。

槿莺见状,连忙取出药粉为他包扎。

“疼吗?”她手法娴熟,药粉均匀洒在伤口上,动作轻柔又利落。

而,这一问可打开了顾千舟的话匣子。

“这点小伤算什么!”顾千舟浑不在意地挥了挥包扎好的手臂,眼睛却亮了起来,“我跟你说……”

他聊着聊着,越发眉飞色舞,从修仙界的奇闻讲到各派秘辛,连自己第一次御剑摔了个狗啃泥的糗事都和盘托出。

槿莺不时掩唇轻笑,时不时插话打探:“沈仙长当年学御剑时,可也这般有趣?”

顾千舟闻言却突然卡壳,左右张望后压低嗓音:“沈师叔不同……他是扶光剑尊破例收的关门弟子,据说刚入门三日就能御剑凌空……”

“沈仙长好厉害啊!”

“那当然!他拜得可是扶光剑尊,能不厉害吗!”

就这般,槿莺从顾千舟零碎的闲谈中,渐渐拼凑出沈时臻在天洐宗里的神秘形象。

扶光剑尊破例收下的唯一亲传弟子,天衍宗百年来的首席大弟子。接任务向来独来独往,连个随行弟子都不带,偏生每次都能把最难缠的妖邪收拾得服服帖帖。

如寒潭映月,近在眼前,却始终触不可及。

而现在,他竟然能和沈师叔同行。可把顾千舟牛逼坏了。

望着两人越聊越投机,常常说到兴起时笑作一团。那热络劲儿,活脱脱像多年挚友,叶灵萱远远瞧着,就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是想让顾师兄盯梢时探出些有用线索,没想到他被一口一个“千舟哥哥”迷得头晕转向的,竟在她面前反反复复地说着“莹莹姑娘好可怜啊,难怪沈师兄会带她离村”、“莹莹姑娘人特别好”,还掰着手指,眉飞色舞地细数她的种种优点……

若不是确定对方真的只是个毫无灵力根基的凡人,她都怀疑对方是修炼了魅惑之术的狐狸精变的!

灵佑城的城门前,沈时臻甫一现身,守候多时的护卫队长便已疾步上前。

在护卫队的簇拥下,他们一行四人被恭敬地迎入了一座环境清幽、布置雅致的宅院。

沈时臻一行三人一路斩妖除魔,而槿莺这一路行来,兴致盎然,市集街巷里的稀罕玩意儿没少搜罗,储物袋塞得满满当当。

能发光的鹅卵石、会唱歌的陶埙、甚至还有一包据说能预测天气的萤石……

正当她迫不及待地在房里整理她的“战利品”时,沈时臻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清冷如初春融化的雪水:“此处窗台朝阳。”

沈时臻凝视着洒满阳光的窗台,顿了顿补充:“适合你的花。”

槿莺眼中闪过一丝讶然,没想到沈时臻竟还记得自己的那盆花。

毕竟这一路上,她从未提起过,也从未拿出来过。

她下意识地摸向储物袋,眨眼间,那个花盆就出现在了她的掌心。

在储物袋灵气的日夜温养下,那株原本羸弱的嫩芽已蹿至半尺有余。青翠的茎秆挺得笔直,顶端淡紫色的花苞微微低垂,像在害羞似的,散发着朦胧的生机。

而她自身所受的伤势,也随着这花的成长,悄然好转了许多。

“这花……是木槿?”沈时臻凝视着花苞,语气里带着几分犹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