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亏欠……
以清白为锁,以恩情为链,才能在他心中种下永远的亏欠,换得他长久的怜惜。
踏着嶙峋山石,槿莺脑海中反复推敲着自己能记住的原著剧情。
天命之子的伤势恢复之快远超预期,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若要按原著发展,自己必须也如李莹那般,借助媚草和天命之子建立起特殊关系。
只是这媚草长什么,原著中对此语焉不详,连最基本的特征描述都未曾提及。更别说,这段文字传入她脑海时,本就是大面积的“口口”。
“横竖都是草……”她咬唇嘟囔着,索性将沿途所有可疑的植株都胡乱塞进竹篓。
绣鞋早已被泥浆浸透,在陡峭山径上留下一串歪斜的脚印。
正当槿莺俯身去采一株泛着诡异紫光的野草时,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咔嚓”的脆响。
槿莺猛地抬头,只见一块被雨水浸泡而摇摇坠下的巨石直直地朝着她滚来。
她条件反射地侧身躲避,谁知慌乱之中竟被一根藤蔓绊倒。天旋地转间,身体不受控制地沿着陡坡翻滚而下。
她本能地蜷缩身体,双臂死死护住头脸。粗糙的树皮擦过裸露的肌肤,尖锐的石块在腰间留下火辣辣的痛感。
直到“砰”的一声,后背重重地摔进了一处山洼里。
槿莺急促地喘息着,缓缓松开护住头脸的双手幸好这张脸完好无损。
可除此之外,她简直狼狈得不像话。
衣裙被树枝划得支离破碎,泥浆混着血渍黏在皮肤上,手臂和小腿布满细密的伤痕,活像刚从荆棘丛里滚过一遭。
散落的药草七零八落地陷在泥里,在她周围铺开一片狼藉。
成为李莹后,槿莺从未这般狼狈过。万万没想到已经熟练使用的人类四肢,竟会在关键时刻这般不靠谱!
怎么走路还会被藤蔓绊倒!
她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现在就爬上去把那根该死的藤蔓连根拔起,再剁成碎段!
缓了好一会儿,槿莺才勉强撑起身子,然而右脚刚沾地就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她试探性地转了转脚踝,钻心的疼痛瞬间如无数根针扎,疼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破身子……”她咬牙切齿地咒骂着,正准备调动体内好不容易储存起来的妖力疗伤时,不远处的灌木丛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心情本就不爽的槿莺微微眯眼,只见一只体型庞大、毛色灰黑的野狼缓缓踱出草丛。
它龇着森白的獠牙,凶狠的眼珠死死地盯着她,喉咙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
正属于生气的时候,来了个撒气桶!
一个没开智的畜生,也敢妄图吃姑奶奶我!
她唇角扬起一抹轻蔑的弧度,指节轻旋间发出“咔咔”脆响。就在野狼凌空跃起的瞬间,她五指如钩,凌厉的爪风直取那畜生的咽喉……
“轰!”
野狼却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飞数丈,连哀嚎都未及发出,便砸在岩壁上,当场毙命。
鲜血顺着灰毛汩汩而下,槿莺的瞳孔骤然紧缩。
她僵在原地,呆愣愣地望着沈时臻白衣胜雪,踏着枯叶翩然而至。
山风拂动他的衣袂,恍若谪仙临尘。
他……看到了吗?
心跳如擂鼓般撞击着胸腔,不确定沈时臻是否看到自己刚刚那近乎妖异的动作,槿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连手指都因心虚不受控制地发颤。
“此山妖兽横行,岂容你孤身涉险。”沈时臻素来清冷的声线里,罕见地糅进了一丝肃然,“若是我没有及时赶来……”
话音未落,他就见少女仰起的小脸上血色尽褪,沾着泥渍的睫毛惊恐不安地颤动,活像只被雨淋透的雏鸟。
训斥的话语突然哽在喉间,终是化作一声轻叹。
而下一刻,少女竟猛地朝自己扑了过来。
他身体本能地后退,可目光触到她破碎衣袖下渗血的擦伤,看到那双杏眸里晃动的惊惶,抬起的靴底竟生生凝在了半空。
似是在担忧这一退会让她再度摔倒受伤。
就在这瞬间的迟疑间,少女已如归巢的雏鸟般扑进了他的怀里。
温软的身躯带着山间的凉意,发间草木清香混着未干的血腥气,毫无防备地扑了个满怀,沈时臻整个人瞬间僵直。
“呜呜呜呜……仙长……呜呜呜……我好怕……”
带着哭腔的颤音贴着胸膛传来,少女单薄的肩膀在他臂弯间发颤,那双沾着泥泞的小手死死攥住他腰侧的衣料,像是在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的背部下意识地崩紧,素来执剑稳若磐石的手,本能地抬起,却又因怀中人的抽泣震得他胸腔发麻,仿佛一同失去了指挥,在空中无措地僵住。
那清冷如玉的面容上,也罕见地显露出几分无措的慌乱。惯常的沉稳从容,竟在这一刻被少女突如其来的拥抱和紧紧依偎的动作撞得支离破碎。
“呜呜呜呜……”
片刻的僵持后,沈时臻终于缓缓回过神来。
他垂眼看着那颗毛茸茸的发顶,上面满是泥泞的草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