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褚岳的存在?已?经让他生出戾气,在?沈衡这个名字与容锦扯上关系之时,沈裕只觉着身?上的血仿佛都热了些。
再想到沈衡今日一反常态,压根没去公孙家的诗会,更是险些气笑了。
等到了公孙玘的别院,沈衡并不在?家中,据门?房所说,他在?不久前乘车离开,说是有公务要回?湖阳。
这一日辗转各处,容锦的行?踪就像是悬在?沈裕眼前的诱饵,仿佛触手可及,又总是差了那么一步。
他彻底没了素日的冷静,亲自骑马去寻。
觉察得不算太晚,在?陵川城外十余里处,将马车拦了下来?。
车夫是公孙家的仆从,并不认得沈裕,险险地勒住缰绳停下马车,恼火道:“你这人?怎么回?事?若真出什么事,你担待得起吗!”
“清淮,”沈裕似笑非笑,“你说呢?”
车帘被挑起一角,露出沈衡半侧身?子。
他面带诧异,满是疑惑道:“您怎么亲自来?了?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看?着这似曾相识的情?形,商陆只觉心?头火气,翻身?下马,质问道:“你先?前诓我一回?,如今还想故技重施不成?”
沈衡神情?微怔,不明所以笑道:“恕我愚钝,竟不明白?这话因何而起。”
“你!”商陆懒得同他争辩,径直上前,重重地扯下了车帘。
可车厢之中除却沈衡,再无旁人?。
地上铺着一层绒毯,小几上摆着茶水、书册,一眼望去也无可供藏身?之地。
商陆一愣,几乎怀疑这马车是有什么机关暗格,还没来?得及翻找就被沈裕拦下了。
“不必白?费功夫了。”
沈裕按着额角,压下隐隐跳动的青筋,原本躁动不安的血像是被泼了盆冰水,终于冷静下来?。
他自嘲似的嗤笑了声,看?向沈衡的目光却是从未有过的狠戾:“你帮她逃得了一时,逃得了一世吗?”
他毫不怀疑,此时的容锦早已?从别的路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陵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您怀疑我藏了容姑娘?”沈衡似是终于反应过来?,无奈道,“纵然是要论罪,也该有证据才是。”
“我知您记挂着容姑娘,关心?则乱。可您应当?也明白?,这世上许多事聚散随缘,花开花落自有时,强求不得。”沈衡脸上未见慌乱,恭恭敬敬提醒,“今日京城送来?最?新的邸报,您该回?京了。”
第 88 章
第87章
入夏后, 江南一带又是连绵数日的梅雨。
去岁肆虐的水患几乎在每个?人身上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一度人心?惶惶,有不知所措烧香拜佛的, 也有提早离乡避祸的。
好在有惊无险。
陈桉自接下修堤理水的重任后,身体力行, 亲至各地查看境况, 将水患中毁得七七八八的堤坝重新规划起来。
当初沈裕给了陈桉极大的权利,在此事?之上, 江南各地都得?听他的安排。
这?其中虽也免不了各方的私心?算计,但磕磕绊绊的,还是在大雨来临之前做好准备, 避免重蹈覆辙。
就?连中枢,也专程传令江南六州,提前做好防范。
眼见各地安稳, 未曾再有当初的惨况, 众人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得?以放回肚子里。
不过这?雨也不是毫无影响。
于容锦而言, 生?意不好倒是其次。
院角那?几丛月季原本开得?正艳,受了大半月雨水的浸泡后,根系烂了大半。只得?将这?些花挖出来,修剪枝叶,暂且移栽到别处。
她冒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忙了半晌,好不容易收拾妥当,叩门声响起。
容锦擦去净手的水,开了门, 一只竹编的篮子随即送到眼前。
竹篮中铺着荷叶, 堆着好几只新摘的莲蓬,还插了朵开得?正盛的莲花。
粉白两色, 娇嫩可爱。
“云姐,你要的莲子来了。”映月并?没打伞,头上倒扣着一整片绿莹莹的荷叶,裤脚一直挽到膝盖,腿上还沾着些许污泥,笑盈盈道,“我来时还遇着陈夫人,她托我捎句话,说是若你得?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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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过去吃鱼呢。”
容锦自到了这?芙蕖镇,除却交付绣品,并?不常与旁人往来,映月是个?例外。
江映月年纪不大,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父亲死在去岁那?场洪灾之中,家中没了顶梁柱,只剩她与娘亲,还得?供养那?位不大好伺候的祖母。
江母从前帮旁人浆洗衣裳,去岁因忧思过度伤了身体,养家的重任便都落在了映月身上。
映月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却并?没怨天尤人,甚至没抱怨过半句。
她心?思活泛,嘴皮子利落,一年四?季总能想法子倒腾点东西买卖,勉强将这?个?家给?撑了起来。
容锦第一眼见着,就?觉着她很像从前的自己,常常会有意无意地关照一二?,也会将做好的绢花交给?她兜售。
至于她口中的“陈夫人”,说的则是谢秋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