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锦是有银子什?么都好说,当即应了下来。为了留出装裱的功夫,几?乎一宿没合眼,强撑着连夜给绣完了。
冯掌柜亲自看过,满意?得很,随即令人送去装裱。
心中一直绷紧的那根弦松了下来,容锦回到褚家时?,只觉脚步虚浮,像是踩在了云上,困得眼都快睁不开了。
一进门,文慧兴高采烈地迎上来,手?中拿着张新写的字给她看。
容锦扶着门框才站稳,还没来得及说话,不远处传来阻拦:“慧慧别闹。”
褚瑜站在垂花门下,不远不近地看着。
文慧敢在自家二叔面前撒娇卖乖,但对于这位三叔,却向来是只有言听计从的份,当即站直了。
容锦见文慧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摸了摸她的鬓发,笑?道:“乖,晚些时?候再陪你看。”
哄走文慧后,容锦按了按发昏的额头?,想拿粒糖吃,在腰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从前装糖的荷包当初给了商陆。
她怔了怔,回过神时?,才发现褚瑜竟没有离开。
“厨房留了饭。”褚瑜瞥了她一眼,眉头?微微皱起,欲言又止。
“你放心,”容锦一早就看出褚瑜的防备,从他面前经过时?,轻声笑?道,“我会离开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没有逼迫你离开的意?思。”褚瑜抿了抿唇,低声道,“我只是想确准,你不会为褚家带来麻烦。”
为免家人不依不饶,褚岳曾为她编了个凄苦的身世。
褚瑜懒得戳穿自家二哥的谎话,但冷眼旁观,只觉这位“李姑娘”怎么看都不是寻常人家能养出来的女儿。
哪怕这些时?日看下来,知?她心性不坏,依旧觉着不妥。
容锦想了想,只重复道:“我会离开的。”
等?万家老夫人寿辰过后,她拿到剩下一半银子,再加上先前那些零零散散绣活赚的,还褚家为她花费的银钱已是绰绰有余。
陵川不是她安身立命的去处,何况有沈裕在,她总是放心不下。
褚瑜分明不放心她,可得了这句,却又不见有多高兴。容锦累得厉害,不愿多想,用了几?口?饭垫垫肚子后,便回房歇息去了。
绣坊将那幅松鹤延年的寿礼装裱妥当后,赶在万老夫人寿辰前一日,由冯掌柜亲自送到万家。
时?值黄昏,万管家见着他后,也算松了口?气:“你们这事办的,险些叫我没法跟老爷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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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掌柜拱了拱手?,连连请罪,约定改日摆上一桌酒席赔礼后,又压低了声音好奇道:“府上今日是有贵客登门?”
“倒是生了一双利眼。”提及此?事,万管家脸上隐隐浮现得意?之色,“你可知?是哪位?”
冯掌柜与府衙有过往来,认得万府门外的侍卫,捧场道:“莫不是吕大人?”
万管家摇头?,高深莫测道:“是朝中那位。”
冯掌柜愣了愣,想明白是谁后,这回倒是不必再装,脸上是十足的震惊。
沈相到陵川来已有半月,虽未曾广而?告之,但耳目灵通的也大都得了消息。冯掌柜听东家提过一句,只是都想到,万家竟有这样的人脉。
他与万管家私交不错,也是因此?才得了这桩生意?,连忙殷勤打听。
万管家这回总算没再卖关子:“我家老太太,与那位的外祖家颇有交情,十余年前将军夫人还曾领着那位见过老太太……”
万老爷得知?沈裕来了陵川,思来想去,递了封寿宴的请帖过去。
今时?不同往日,沈裕早已是日理万机的“沈相”,万老爷原也没怎么指望他会将这请帖放在心上,却不料沈裕竟真来了。
只是沈裕不喜吵闹,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寿宴那日过来只会喧宾夺主,便索性前一日来拜会。
他并没摆架子,而?是以晚辈的身份见万老太太一面,亲自送了份寿礼。
这于万家而?言,是颇有脸面的事,就连管家都不由沾沾自喜。
冯掌柜啧啧称奇,正恭维着,远远望见一行人从老太太院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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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最前的那位身披天青鹤氅,宽袍广袖,清隽的面容如精雕细琢的美?玉,虽带着淡淡的笑?意?,却叫人觉着不好亲近。
乍一看,倒像超凡脱俗的仙人。
万老爷依旧是老样子,大腹便便,笑?得如弥勒佛一般。
及至众人行至跟前,冯掌柜这才反应过来,随着万管家行了一礼。
万老爷见他眼生,疑惑道:“你是?”
冯掌柜连忙自报家门,又将捧着的绣品送上:“这是为老夫人绣成的松鹤延年图,请您过目。”
说完才觉得不妥,哪有将沈相晾在一旁的道理?
万老爷倒是不见外,向沈裕解释了句,笑?道:“打开看看。”
沈裕漫不经心地看了过来,冯掌柜忽而?有些紧张,打开卷轴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万老爷扫了眼,看过自己?那首打油诗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正要吩咐管家好好收起来,却听一旁传来清清冷冷的声音:“这绣品,出自谁手??”
众人齐齐看向沈裕,难掩惊讶。
万老爷也没想到沈裕会关心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随即道:“可是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