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点心向来是供给主子的,寻常仆从?碰不着,只?有在主子面前得了脸的才能得些赏赐。
容锦看了眼摆满半张桌案的早膳,又看了眼犯馋的白?蕊,将那碟子莲花酥向她推了推:“你若是想?,就拿些吃去吧。”
沈裕初到湖州,昨夜接风宴没谈多少正事,今日?早早出?门,必然是有要事在身,不可能有那个闲空专程赶回来吃饭。
他忙起?来,从?来都是废寝忘食的。
容锦深知这一点,便没什么顾忌。
白?蕊听了这句后眼都亮了,拈了一块,细嚼慢咽地吃了许久。
她舔去指尖沾的些许糖霜,恋恋不舍地看着剩下的糕点,却并没再拿。
容锦还当她心存顾忌,放下汤匙,轻声道:“无妨的。”
“不是这个缘故,”白?蕊摇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嬷嬷不准我吃这些,若是胖了,跳舞就不好看了……”
唏嘘到一半,又意?识到在容锦面前说这些不妥,连忙闭了嘴。
容锦是在黎王府后宅留过的人,立时就反应过来,但见她这般便没有多问,仿佛毫无所觉地问起?旁的闲话。
白?蕊懊恼着自己失言,见对方并未深究,暗暗松了口气。
她知道自己该趁机问些沈相的事情,好趁机投其所好。
可看着容锦温温柔柔的模样,又想?起?昨夜碧桃失魂落魄回房的情形,犹豫再三,终于还是作?罢。
*
沈裕亲至江南,为的是能及时掌握江南的状况,统筹调配、见机行事。毕竟京城远在千里之外,不仅有诸多不便,保不准还会有人暗中动手脚,欺上瞒下。
而他选定湖州落脚,则是为了乌程驻军。
“乌程驻军攥在吕曜手中,”商陆轻巧地攀上墙头花架,取下那只?被容锦不小心踢上去的毽子,为她讲解,“就是吕大人的宝贝儿子,据说功夫不错。”
“怪不得。”容锦揉搓着微微泛红的手,总算是明白?,为何沈裕会对那位吕大人这般宽容。她接过商陆递来的毽子,轻轻拨弄着,若有所思?道,“咱们今年是要在南边过节了吧?”
商陆对这种节庆向来没什么成?算,经?她提醒后,掐着指头算了算日?子:“是。”
他早就无家可归,也没有任何亲眷,在何处过年并没什么差别。
容锦却是头回与容绮分开过年,只?一想?自家小妹的性子,就知道她到时候八成?得抹眼泪,无声地叹了口气。
商陆看出?她的心思?,出?主意?道:“若不然你写封信,再备点年礼什么的,回头公子叫人往京中送折子时,一并帮你捎过去。”
他说得理所应当,容锦却有些犹豫:“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商陆不以为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适逢沈裕归来,听着这半茬话,还没等容锦说什么,商陆便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小事而已,”沈裕未曾犹豫,轻描淡写地应了下来,“可巧荀朔也有一封书信要给颜姑娘,长风你记下,改日?一并送去青庐。”
他瞥见容锦泛红的手,又微微皱眉:“天寒,怎么不穿得厚些?”
说完,自然而然地拢了容锦的手往房中去。
商陆跳下墙头,原本是想?跟上的,但见着两人这副情态,还是硬生生停住脚步,免得遭自家公子嫌弃。
容锦的行李已经?挪到正房,行走坐卧皆在此处。
坐榻的小几上放着个绣筐,除却针线,还扔着条打了一半的禁步,金线缠丝琉璃珠,花样十?分精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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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前日?她闲来无事打络子,白?蕊见着后赞叹半晌,将自己珍藏的一盒珠子拿出?来,央她帮忙打个禁步。
沈裕问明白?后,将那络子随手扔下,似笑非笑:“你对她们倒是好。”
明眼人都知道吕嘉塞这么两个美人过来是做什么,可容锦没半点危机感,对此毫无防备。
仿佛旁人随口叫她两声“姐姐”,她就真将人当妹妹看待了。
容锦起?初并没明白?沈裕的意?思?,只?道:“也都是可怜人。”
对着她这坦荡的态度,沈裕倒是说不出?什么,不轻不重地在她腕上捏了下。
容锦片刻后终于回过味来,拖长了音调:“哦……”
她托腮看着沈裕,笑道:“您是想?看我们为您争风吃醋?”
这话令沈裕的目光冷了下来:“你当真以为,我在意?她们如何吗?”
容锦端正神色,认错认得极快:“是奴婢失言。”
沈裕的冷脸还没持续多久,又因她这态度无奈起?来:“也没叫你这般。”
“您也太难伺候了,”容锦叹了口气,“奴婢实在愚钝,猜不中您的心思?。”
她只?是有意?无意?地随口抱怨,却不料沈裕竟了当真。
“我今日?有些心烦。见了不少人,议了半日?的事,有想?要杀的人,却又不得不束手束脚,为着所谓的大局忍耐……”
沈裕垂着眼睫,缓缓道。
他语气平静,可不经?意?带出?的杀意?却是真切得很。
容锦收敛了玩笑的心思?,下意?识坐直,忽而有些后悔方才那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