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絮一怔,抬头看?他,道“你是陛下的人?”
叶大摇头,道“非我?,是楚门。”
江絮讶然,原来如此,怪不?得他知道河东府有难一事?,她道“你放了我?,你会怎么样?”
叶大盯着她道“非我?,是天意。”他说?完,一握剑,站起来,便?要离开。
江絮出声道“你杀我?,是因为要阻止我?去南诏,可若我?此行并非去南诏,你并不?算失败,不?是吗?”
去南诏一事?,即是江絮提议,自然由她去比较好,只从关中出事?开始,江絮一直有种?感觉,这突然发生的一切,好似都?有人在背后推动,让她不?得不?留个?心眼,拉拢南诏一事?,若真有幕后推手,不?可能算不?出此事?,多半会想办法阻止。
是以她安排了包括自己在内的三波人,前往南诏,她是第?二波出发的,只她没想到,阻拦的人会是叶大,不?过如今他还在这里?等,先前那些人,多半已经顺利从他眼皮底下离开了,既然如此,她到不?到得了南诏,已经不?重要。
叶大扭头看?她,暗忖她话中之意,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昨日傍晚,有一家子从这里?经过,他未怀疑,或者是不?想怀疑。
如此一来,倒是解了他的困惑,凭这女人心机深沉,怎么会故意来送死,但?现在想明白,已经晚了。
他道“任务失败,是谁,都?一样。”
说?着,他忽然从手中抛出一枚东西,江絮还未反应过来,只听砰的一声,那物甚已经落在江絮面?前的桌案上,褐色的陶瓷碎片,与地上的几片颜色无异,她抬头再看?,叶大身影已经消失,她轻笑摇头,还真不?是个?实诚人。
楚门在江湖已存在数百年,如今前朝已灭,楚门这些为何还会听命与明显帝。
想控制人,无外乎,利益或者被迫,利益来说?,楚门常入江湖,亦赏金过活,钱财不?会少,且叶大又是那般性子,看?起来并非醉心权利。
那多半只能是被迫了,是毒还是其他,就未可知了,这位叶阁主很明显并不?想她知道,只是今日他有心放她,与她是一份恩情,不?知日后有没有机会报答他。
另一桌坐着的几人,见那叶大离开,问?道“江先生,如今我?们还要去南诏吗?”
江絮点头,道“去,我?们去接杜先生回许州。”
已经到此处,又捡回了一条命,岂能不?走一趟。
*
七月半,中元节,一早就有人走街串巷卖穄米饭,走在街上,四处弥漫着冥纸燃烧后的味道,城中的勾栏瓦肆里?从七夕后就一直表演着《目连救母》的杂剧,十分热闹。
赵观在府中亦设了道场,焚烧纸钱,祭奠那些在作战中阵亡的将士。
林文恐赵硕年岁小,被冲撞了,只哄着他在屋里?玩,赵硕好些时?日没见到江絮,有些想她,便?与目前念叨“姨姨怎么不?来看?我?了?”
林文知晓江絮去了南诏,那南诏多蛮夷,与中原不?同,她一个?小娘子,孤身犯险,虽有消息传来说?南诏王愿意与关中结盟,但?久不?见她归来,心中仍旧担心,听赵硕问?,只道“姨姨去办大事?了,过几日就回来。”
赵硕听罢,小耳朵一动,抬起头道“等我?长?大了,也要跟姨姨一样,去办大事?。”
林文见他那认真的神情,好笑的点点头,并不?将这话放在心上,关中局势未定,日后如何,犹未可知,她只盼着大郎能平安长?大,至于其他,单看?有没有造化了。
赵观行完祭奠,与林敬一道去了书房,他前几日已经收到江絮来信,言南诏王孟段同意关中的请求,愿意与关中合作,牵制萧于,这是件喜事?,只偏晋王那边依旧不?肯松口,不?愿同意赵观的提议,仍让他镇守许州。
并将原守卫肃州的怀化中郎将程瞻部众调至渭水河畔,与秦绅一同守渭水,赵观知父亲恐因司马丘等人的连连失败,起了怯意,但?又无法,只好转而写了信与赵达,希望他能劝一劝父亲。
此事?不?宜再拖,南诏虽如今愿意亦之合作,但?难保什么时?候又会变卦,金州之事?,需的速战速决。
殊不?知,如今的河东晋王府上正闹得人仰马翻,晋王一早起床时?,忽然两?眼一黑,晕了过去,寻医官来说?,道他本就气血体弱,如今连日被战事?挤压,身子一时?受不?住,才会晕倒。
只吃了药虽醒了过来,亦不?见好转,莫说?起身了,连坐起来都?费劲,赵达从世子府赶过来,见父亲如此,面?色铁青,父亲平日身子一向健朗,纵是河东如今局势复杂,但?亦不?会压力至此,会突然病倒他是不?信的。
元秋站在晋王妃身侧,见她抹眼泪,时?不?时?低语安慰她,只心中纳罕,陛下给的药,她未曾动过,一则她根本无法近晋王身侧,二则她若真下手动了晋王,日后被赵观发现,必定不?会原谅她,是以她一直在拖着这事?。
既不?是她下的手,晋王莫非真的只是突然生病,可这也太巧了些,她并不?信这样的巧合,必定是陛下动的手脚,她正想着,忽见眼神似箭的看?了她一眼,元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往晋王妃身后靠了靠。
见他又收回视线,方才松了口气,不?过瞬间,突然明白过来,赵达在怀疑她,从她进宫开始,她就未曾与赵达有过接触,他是什么时?候起的疑心?
是她出宫之时?嘛?元秋猜不?透,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不?论陛下也好,赵达也好,不?过都?拿她当做博弈的工具。
赵达面?色越发凝重,元秋那处他一直派人盯着,她是没有机会下手的,只有可能是父亲的这些姬妾们做的手脚,是他大意了,才让父亲遭受此罪,他扫视了屋内的莺莺燕燕,冷声道“父亲如今身子不?适,莫要吵了父亲休息,都?散了吧。”
屋内人陆陆续续退下,只余晋王妃还在,一旁还立着周嬷嬷,赵达方才道“阿娘,我?想让阿爹去世子府修养,这晋王府恐需要你多照看?。”
晋王妃一怔,有些明白他的意思,她面?色发白道“大郎你是怀疑王爷他是被人害了!”
赵达点头,晋王府这些人还是交给阿娘看?着,他这会子还分不?出心思去对付她们,将父亲带到世子府修养,是最便?捷的法子。
安排好晋王府之事?,他方唤赵荣道“派人给燕郡王送信,允他自请领兵一事?,暂将许州城交由吴郎将与江事?郎。”
晋王病重一事?,瞒不?过有心人的耳朵,关中已是四面?楚歌,唯今只有孤独一掷,让二郎领兵,拿回金州,才能让这四周的饿狼心生忌惮,关中生死在此一举。
底牌
时年八月, 中原大地热的像置身在一鼎火炉中,而与此同时,群雄割据的战局亦如这炙热的天气一般, 再?慢慢的沸腾热烈。
晋王病重?一事, 在有心人的散播下, 很快就传开来, 这无异于给正处在风雨飘摇中的关?中, 又来了一记痛击。
赵达这方下令让赵观领精兵三万, 奔赴前线, 牵制周士东, 令将原镇守在渭水的中郎将程瞻调回河东,驻守京水河畔, 与刘德对线。
如?此安排, 算是将希望都寄托在了赵观身上, 而对他孤独一掷的想法,沉寂许久的关?中小朝廷, 开始动了起来,原有晋王压制着,这些人迫于晋王兵权与威严, 并?不敢动, 如?今他出事, 赵达在他们眼中不过毛头小子, 对他并?不服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与此同时,南地卢博忽然送来投诚书信, 言道如?今天下混乱割据, 伪帝横行,唯有明显帝乃是真龙天子, 他愿以明显帝马首是瞻,归顺关?中。
此消息一出,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顿时朝堂上分裂成两股势力?,一股以于侍郎为首,他乃是晋王妃于氏的兄长,自?是支持晋王世?子赵达,另有一股则是由?先朝老臣结盟,传出话来,提议还权与陛下,以皇室之威严,收拢天下英雄。
这番下来,明显帝之心,昭然若揭,只不知这卢博何?时与明显帝有过接触,如?此来看,竟然还是明显帝之人。
一时间朝堂上谁都说服不了谁,时局僵持下来,于侍郎悄悄来寻赵达,提议趁机让明显帝病逝,方能打消那些人的念头。
自?大皇子出生,阿爹就已?经有计划让陛下退位,只随着王初和的发难,引起其他诸侯对关?中的围攻,退位一事,未曾顾上。
赵达并?非不想,但此时却无法做到,且自?明显帝亮出了卢博这张底牌,他已?经全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