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沁嘴一瘪,道“周嬷嬷,我不过出来?透透气,这?就回去了。”
那周嬷嬷打量江絮等人几眼,见到林敬,冲他行了礼,匆忙催促赵沁回去,赵沁不情不愿,但这?嬷嬷是晋王妃派来?看顾她的,她不好?拂了母亲的好?意,只好?道“江娘子,改日有空,本宫再下帖子请你入宫。”
江絮忙谢过,恭送赵沁离去,几人因这?小?插曲,恐再遇到宫中之人,匆匆离开。
那厢周嬷嬷领着赵沁会坤央宫,嘴上不住念叨道“娘娘怎么能随意与朝臣相谈,若是让王妃知晓,必要说娘娘不懂规矩了。”
赵沁撇撇嘴,不搭理这?老妇的啰嗦,她就是母亲派来?监视自己的,待入了坤央宫,赵沁被她烦了一路,找了机会道“周嬷嬷,本宫要歇息了,你退下吧,这?里留红香一人即可。”
周嬷嬷无法,只好?退了下去,见她一走,赵沁往床上一瘫,伸了个懒腰,方坐起来?道“红香,我方才见到那位江娘子了,她可真?是潇洒,我若是能与她那般就好?了。”
红香正倒了杯茶端过来?,笑道“娘娘出生高贵,合该是享福的命,哪里受得了那些奔波。”
赵沁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又递给她,嘲弄道“什么享福的命,说不得日后怎么受罪呢。”
红香一怔,忙道“娘娘,这?话可不能说,若是被人听?了,可不得了。”她说着,忽然停了下,迟疑道“娘娘,方才有人送东西来?,说是陇川的特产,送来?给娘娘把玩。”
赵沁脸色一变,厉声道“扔了!”
那语气,听?得的红香一颤,忙伏地道“婢子知错了,还请娘娘恕罪。”
赵沁瞥了她一眼,眼神冷淡,语气平平道“红香,再有下一次,你就回晋王府去。”
红香连连应道,不敢再提此事?。
*
江怀一早就雇了车在宫门附近等着,见江絮与人出来?,欢喜的冲她挥了挥手,江絮见到江怀亦十分惊喜,尽是连其他三?人都顾不上,几步小?跑过去,道“阿兄,你怎么在这??”
江怀见她面色红润,神情欢喜,看的出来?她近日过的不错,松口气道“我怕你不知道家?在哪里,所以特地来?接你回去。”
江絮一笑道“还是阿兄考虑的周到。”
她确实不知道江家?如今在何处,虽已经写信告知阿兄她归来?之事?,但如今通信艰难,她又匆忙归来?,不知江怀有没?有收到她的信。
兄妹两人正说着,林敬三?人已经走了过来?,江怀是见过林敬的,与他拱手道“林先?生,家?妹在营中,得先?生照顾,某在此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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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敬一笑道“江朝奉客气了,我与江娘子同为郡王属官,相互扶持乃是应当,不打扰朝奉与江娘子团聚,我先?告辞。”说着便转身离去。
陈维生与吴郎将还是第一次见江怀,见他斯斯文文,气质与江絮看起来?十分相似,真?不愧为兄妹,吴郎将与他客套几句,便要离开,陈维生还想说什么,被吴郎将扯着走了。
江怀并不愚钝,见那陈校尉看江絮的眼神奇怪,上了马车,道“絮絮,那位陈校尉,与你是什么关系?”
江絮并不瞒他,将她与陈维生的纠葛说了出来?,江怀对妹妹的感情之事?,不好?多说,且这?河东府还有位世子虎视眈眈,他只道“絮絮,你自来?有主意的,阿兄只希望你幸福就好?。”
江絮一笑,不再提起此事?,只问江怀一些家?中之事?,她好?几年没?见三?郎,不知道这?小?子还记不记得自己。
听?他问完,江怀神色有些迟疑,他知道江絮在外事?多,一直未曾告诉她家?中之事?,如今已经瞒不住,叹口气三?郎几年前?受伤心智受损一事?说与她听?。
江絮瞳孔一震,不可置信的高声道“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江怀看向她道“那时你在西齐,亦是靠着旁人过活,我怕跟你说了,你会忍不住去找张路的报仇,恐你要陷入危险,是以才一直瞒着你。”
见江絮面色依旧难看,又道“如今张家?人都死完了,也算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江絮一怔,江怀的心思她不是不明白,只是乍一听?到此事?,她实在有些难以接受,纵是张路已经死了,亦恨不得给他抽筋拔骨才能解恨,还有那刘佥事?,只单单毒发身亡,便宜他了。
兄妹两人许久都不曾再开口说话,直到马车停在门口,江絮方道“阿兄,日后家?中之事?,莫要再瞒我,我并非冲动之人,张路的死,亦是我一手设计,我亦是江家?的一份子,不需要什么事?都你一个人扛着。”
江怀点?头?,颇有些欣慰,道“知道了,江事?郎,走,回家?吧!”
两人下了马车,进了屋内,未曾注意到巷口停着一辆黑色的马车,见两人身影消失,那车里人方道“回去吧。”
年礼
已经是腊月二十八, 夜开始飘起了雪花,一早醒来,推开窗户, 院子里堆满了积雪, 一角的石榴树枝上挂着白色的雪, 远远看去, 好似树梢长满了棉花, 孟氏正在厨房忙碌, 三郎与阿兄坐在廊檐下玩耍。
江絮笑眯眯的看着, 这样的场景, 让她有种错觉,好似之前的一切, 不过是她做了一场梦一般, 醒过来, 她还是在肃州的小院中,一家人和和气气, 平平安安。
“娘子,你醒了,我?去给你打些热水来洗漱。”阿琪看到江絮醒了, 小心?翼翼的说道。
江絮这才注意到她, 她手里正拿着一只扫帚, 方才许是在门口扫雪, 江絮摇了摇头道“你自忙去,我?自己来就行。”
阿琪忙道“娘子, 我?不忙的, 你稍等,我?这就打了热水来。”
江絮想叫住她, 人已经跑远了,她轻轻笑了下,她是有些意外?的,她原还以为阿琪会留在赵家。
阿琪似乎有些怕自己,她比几年前白了些,身量亦长了些许,听阿兄说,她自江家来了河东府,就一直跟着照顾,孟氏与江百户对她都十分喜欢,三郎虽不认人,但与她亦十分亲厚,可见?她平日对三郎不错,江絮对她是感激的。
江家当初的情?况,阿兄虽说的轻描淡写,但江絮不难想象,自己生死不明?,三郎痴傻闹腾,阿爹腿脚不好,阿娘毁了脸,整日待在屋内,桩桩件件,说起来,哪一个都不是普普通通的事。
且阿兄又常在外?替世子奔波,家中多有估计不上,自己与阿琪,并无甚情?谊,阿琪肯在这种时候留在江家,可见?其心?性。
至于她为什么怕自己,江絮不难猜出?,在肃州时,做过她几日主子,如今突然?回来,恐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自己,毕竟自己不再是赵达的姨娘,她亦不是当初在赵府的侍女,过些时日许就好了。
江怀听到这边的动静,与她隔着院子说话道“絮絮,你前日说的年礼,我?已经备好了,今日我?便?送过去?”
江絮笑道“阿兄平日事多,这几日合该休息休息,我?去便?是。”
江怀正要再说,手忽然?被拍了一下,江三郎不高兴兄长与人说话,气嘟嘟的拿手打他,一脸敌意的望着江絮,三郎如今已经把她忘了,对她并不亲近,江絮既心?疼又好笑。
听阿兄说,他这是已经好上许多,先前刚摔坏的时候,除了孟氏,旁人近身便?是打,如今虽还不识人,但不会无故打人。
江怀有话要与江絮说,被他这么一闹腾,见?是说不了,恰好阿琪端着水路过,他忙唤人过来,将三郎塞给她,自己端了水,去了江絮房内。
江絮笑着接过来,道“辛苦江朝奉送水,不知朝奉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