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达道“你?有没有重?要吗?二郎,你?不是一个人,张家的?事,你?还看不明白吗?张家是什么东西,若他背后无人,岂敢散播那种谣言?”
他说着,有些不忍心,略顿了顿,又道“再者说,你?以为只有父皇心难安吗?有朝一日,父皇不在了,我心亦难安。”
话落,不再看赵观神情,大步离开,今日之事,是他兄弟二人迟早要面对的?,他只是将这件事提前了而已,与其等?着别人挑拨他与二郎的?关系,不若他自己?来。
亲事
上京燕王府, 身着?朱红圆领袍的少年郎端坐在书房内,面前的书案上摆着?一本有些卷边的书册,少年?看过一页, 忽然出声道“舅舅, 近日我读律法书, 祖父沿用前朝之法, 书中所言一人犯事, 同族罚没, 更?有甚着?, 三族皆亡。”
“这样是否有些太过, 犯罪的自然要被处罚,可他宗族之人, 岂不无辜。”
林敬站起来, 道?“世?子心善, 但他宗族之人,虽不曾亲手犯罪, 但亦因当事人获取利益,若说无辜,倒也不完全, 再者来时, 自来连坐不仅仅是为了惩罚, 亦是为了?惊醒他人”
赵硕走了?走眉, 并不赞成这种说话,他继续道“可利益亦分轻重, 那些人嫡亲之人, 尚且还可说是受益者,但远方亲族, 许自生?来就不曾见过犯罪之人,却要因此受到?牵连,未免太过霸道了些。”
林敬未置可否,小?世?子年?纪轻轻,就有这般见地,可见是个聪明人,只可惜太天真了?些,那些世?家所?谓犯事,多说是因当权者对他们心生?不满,才会遭此大难,连坐才能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道?“世?子这些百年?大族,他们之间利益盘根错节,根本无从分开,或许这其中有无辜之人,但要分清这些,太过困难,需得有一套完整的标准,且即便是有标准,亦有可能被人钻了?漏洞,到?时恐该杀的人还活着?,无辜的人却要去送死。”
赵硕沉默下?来,他确实没想过这些,单觉得那些人无辜,只虽听林敬说的有理,心中却依旧觉得,日后必定有法子能够解决这些问题,不让无辜者受到?牵连,但他这会子毫无头绪,不好反驳林敬,道?“小?子受教了?,多谢舅舅指点?。”
林敬看他神情,猜他多还有些不忿,好笑摇头,不再多说,这些人待他日后到?了?高位,自然就会明白,何苦现在戳破他的念想呢?
两人说话间,却未曾注意到?赵观来此,他见二?人不言,方才开口道?“大郎既有心思,何不自己想想,如何能将这些无辜的人保下?来。”
他突然说话,屋内两人齐齐看过去,赵硕先站起来,喜道?“阿爹,你回来了?!”
赵硕今年?已满八周,继承了?赵家挺拔的身材,这会子走到?赵观身侧,已是快到?他肩膀的位置,赵观抬手安抚的拍了?拍他,道?“眨眼都长这么大了?,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你若真能想出好法子来,阿爹必会帮你。”
赵硕听这话,高兴的眉开眼笑,心中生?了?股斗志,道?“阿爹,我定会好生?研究,不辜负阿爹的期望。”
赵观见他斗志昂然的模样?,好笑的点?头,道?“方才碰见你阿娘,正念叨你,你去问问,她有什么事?”
赵硕一喜,即是让他走,那他今日可以提前下?学了??又恐表现太过,阿爹反悔,佯装道?“可舅舅今日布置的作业,我还不曾完成。”
赵观看破他那点?小?心思,道?“既如此,要不你写完了?再去?”
赵硕立马跳起来,道?“我先去看看,莫让阿娘登急了?,阿爹,舅舅,我先告辞了?。”
话说完,已经不见人影,留下?赵观在他身后好笑摇头。
见他离开,林敬方道?“殿下?,世?子聪慧,日后若是明白了?,恐会难过。”
赵观看向他道?“奉之,你这个舅舅可真是一点?都不心疼外甥。”
林敬不认这话,道?“殿下?,这可是冤枉微臣了?,微臣正是不忍他日后伤心,才想让他早日看清现实。”
赵观闻言,叹口气道?“奉之,有时候,被蒙在鼓里,也许会活的更?高兴些。”
林敬知他这话中有话,道?“殿下?,朝会可是出了?什么事?”
赵观道?“方家不想掺和京城之事,父皇让方文鹏去了?永州,让大兄的人顶了?他的位置,这一切,都被奉之你算准了?。”
林敬道?“殿下?,方文鹏离开,对我们而言,并非全然无益。”
赵观微微颔首,方文鹏留在京城,只会招来父皇的防备,如今以退为进,可得一丝喘息的机会,亦能让父皇放下?些心房,许父子之间,不必走到?不可调和的境地,只是他太天真了?些,他皱眉道?“奉之,我原以为这样?,大家都能满意,可不想,原来大兄心中早已对我亦有了?戒备之心。”
林敬知他性子,想来是今日太子与他说了?什么,才让他明白,他对陛下?与太子,都是威胁。
他道?“殿下?,太子占嫡长,手中势力,与陛下?抗衡尚有些吃力,况殿下?乎?他选择与陛下?一路,亦是他最好的选择。”
“我知殿下?顾虑兄弟之情,但太子既已有戒备,纵是殿下?真心相让,他亦不会信,届时,莫说我等?,就连殿下?,恐亦难存活,我们如今已是别无选择。”
道?理赵观都懂,只是心中一时难以接受,对他来说,大兄不仅仅是兄长,更?有救命之恩,若他只有一人,大兄想要什么,他自然愿意拱手相让,但他还有那么多生?死相随的将领,有朝一日,他不能见他们出事。
他长叹一声,道?“奉之,你容我再想想,我再好好想想。”
他会如此说,多是已经做了?选择,燕王做事,从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只在亲情一事上,偏太过犹豫。
若是以往,林敬觉得他必是不能理解,只在江絮一事之后,对燕王的心情,多少有些了?解,亲情也好爱情也罢,面对在乎的人,下?决定都是如此艰难,遂不在扰他,悄声告辞离去。
*
上京城朱雀大道?,挤挤攘攘俱是赶集的乡民,已是过了?腊月二?十三,年?味越来越浓厚,否管有没有家底,到?了?年?关,多是肯花些钱买些吃食回去,甜甜家人的嘴,朝堂里的暗涌如何澎湃,都影响不了?上京城百姓的心情。
江絮一早陪着?孟氏出门,两人这会正在多彩阁中看些头面首饰,前些时日,有人给江怀说亲,小?娘子本家姓张,父亲乃是前朝举人,如今在城中一处书院教书,家世?清白。
张小?娘子本人生?的清俊不说,又识文断字,与江怀亦是能有话说,两家人借着?前些时日庙会见过一面,双方都甚是满意,亦通了?心思,过了?元宵就请媒人去提亲。
孟氏这些时日一直忙着?准备聘礼之事,江家本就是逃难而来,身家太薄,再者人家小?娘子家中富贵,若是礼不够未免难看,是以才想趁着?这几日,来多彩阁才买些珠宝头面。
江絮自随燕王行?军以来,其他不多,但手里的珠宝赏赐确实够的,她原提议孟氏用这些,只孟氏不肯用,道?这些是她嫁人的底气,不能轻易动,江怀自有江怀的份。
江絮拗不过她,只好遂了?她的心思,说起来,嫁人这事,年?幼在肃州时,还曾想过,这些年?心思却渐渐淡了?,再者说,如今上面那位一日不娶妻,她若是敢嫁人,恐是害了?旁人,这是算了?。
待二?人选好东西,已快晌午,江絮与店中伙计说过地址,就欲离开,哪知还没出门,就听有人在身后唤她“江先生?,果?然是你?方我还以为自己看差了?,幸而没认错人。”
江絮听这声音陌生?,一时有些记不起,转身见那小?娘子脸,顿时记了?起来,颔首道?“孟娘子,好巧,你也来买首饰。”
孟娘子浅笑道?“陪家中姊妹过来,却不想会遇到?江先生?,可真是有缘。”
她说着?又看向一侧的孟氏道?“不知这位夫人是?”
江絮道?“此乃家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孟娘子笑道?“原是江夫人,失礼了?。”
孟氏不认识这位孟娘子,见她生?的俊俏,形容举止不似普通人家,不知是哪家娘子,朝她点?头笑道?“孟娘子言重了?,你既是絮娘友人,不必如此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