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1)

“你胡说!欣欣最听话了!爸爸,欣欣是不是你最爱的乖小孩?”“行了,都闭嘴!”

章凌忍无可忍地大吼了一声,终于暂时压下了面前这片吵吵嚷嚷、直刺人天灵盖的纷乱声浪,停顿几秒之后,她又吩咐,“林殊你过来,坐到我旁边吃。”

林殊向来是不敢违逆章凌的意思的,早被训得比兔子还乖,一听吩咐就要起身跟坐在章凌右手边的柳司明换位置。柳司明起先不肯动弹,被林殊软语求了好久才不大高兴地同意了,临起身前还不阴不阳地刺了一句:“你倒是听她的话。”

林殊不敢搭腔,章凌倒斜睨过去一眼,颇有些鄙夷的样子:“不听我的还能听你们的?一个两个都装了满肚子坏水儿,就这个蠢东西看不出来,还要巴巴地自己贴上去,活该骨头都要被啃烂嚼碎了!”

又去骂林殊:“一会儿吃完饭就把你那件外套穿上去!xiong跟腿都给我遮上!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准再穿紧身的衣服,就是不听,非得往男人跟前显摆你那对nai子跟屁股,成心要卖sao是不是?下回还不如什么都别穿了,正好叫人家看个够!”

秦骞原本还为章凌对自己老婆这副颐指气使说骂就骂的架势极为不满,一听后半截立即就深有同感地想点头:“就是!”

柳司明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那目光已经默默地转向了男人裹在紧身T恤与短裤下的丰满肉体,上下逡巡,重点欣赏了一会儿那对肉感十足的丰乳与feitun,显然也是颇为赞同的意思。

林殊被他们毫无同情心的反应弄得眼睛都有点发红,碍于刚被章凌骂过也不敢哭,只能当作没听见似的埋头吃饭,好半天才把涌上鼻腔的那股酸涩之意压下去。

他也不是故意要穿这么短、这么薄的衣服的,天气这么热,干的又是cu活,又是土又是灰的,穿正经衣裳不是白糟蹋了吗?而且别人也是这么穿的呀,打赤膊的都有好几个呢,他知道自己跟人家不一样,再热也不敢脱,就这样章凌还要怪他不安分,那两个人看着自己挨骂也不帮腔,伙着章凌欺负自己……要是章遥在身边就好了,他肯定不会坐视妹妹用这种过分的坏话教训自己……

……对了,章遥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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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胎陷进泥坑里了。

秦骞围着被黏糊糊泥巴裹住大半的车后胎转了好几圈,又从周围草堆里捡了几根枯树枝绑到车胎上,想让车轮借助树枝的咬合力把自己从泥坑里拔出来,但尝试了好几次不是绳子不结实就是树枝容易折,没有一回是能成功的,反而把车子折腾得更深陷了几分,气得秦骞直骂街。

林殊从车上给他递扳手,他也连连摆手:“不行,绳子都断完了,没东西能绑。”

林殊想了想,说:“你把衣裳脱了撕成布条,再拧成几股当绳子用。”

秦骞瞪他:“你倒是会想,这儿不心疼东西了?我脱了穿什么,光屁股啊?”

“我就是说说。”林殊被他一顿抢白,也有点不高兴,闭上嘴不说话了。

秦骞蹲下来,偏着脑袋往车胎后边看。情况有点不太妙,这场雨下得不算太大,但这一片本来就是洼地,积水挺严重的,土质又松软,车子又沉,怪不得车轮一轧上来就跟秤砣似的一个劲儿往里陷,说不定下面已经快形成什么地下空洞了。

一辆能拉砖、能运土、各项功能都相对齐备的平板货车,在现今这种世道可算得一项宝贵资产了,并且从某种程度上,至少就目前的物质生产水平而言,绝对是属于不可再生的资源。

林殊毕竟也开了这么多天车了,跟这辆老伙计之间也处出来不少感情,没过多久也满脸担忧地凑过来看,还没看清呢就被秦骞拦了一下:“这里太脏,你去路边儿找块干净地儿坐着去,别给我添乱啊。”

“我什么时候添乱了?”林殊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又说,“我帮你把车轮抬出来吧,我力气大。”

秦骞好笑地看着他:“你力气再大也不行,两个后轮都陷进泥去了,至少得再叫四五个人来,再说工地那边也急着要砖用,等不起咱们折腾。”

秦骞站起来,跟他一块来找人的几个年轻人正一趟趟往后车斗上搬刚才滚落下来的砖块,秦骞走过来帮他俩捡了几块,吩咐道:“你们先回去吧,多叫几个人过来帮忙,对了,再跟老纪说一声,让他把剩下那辆车开过来,先把砖运走。”

“哎,好嘞哥。”

其中有几个人闻言看了秦骞一眼,又瞅瞅林殊,不吭声,也不动弹,还是旁边的同伙拉了他们一把:“行了,大白天的能出什么事?再说有秦哥在呢,再不长眼的东西也不敢往枪口上撞。”

林殊正忧心忡忡地围着后车轮打转,又是扒泥又是往轮胎底下的淤泥里填干树叶想增大摩擦力的,还没留心周围的动静,等过了一会儿一抬头,发现之前的那些人都走了,只剩秦骞跟自己的时候还有些惊讶,秦骞又笑着来拉他起来:“别忙活了,来,歇会儿,喝点水。”

林殊接过他递过来的水壶,拧开喝了两口,脸上显出了一点郁闷的样子:“这叫什么事啊,屋漏偏逢连夜雨,更没个忙完的时候了。”

他在路边坐下来,带着几分烦躁的心情环视了一圈四周。

现在大概是午后时分,雨刚停没多久,空气里还chao湿着,太阳在不久前露了一会儿脸,但紧接着又躲回云彩里去了,天空不阴不晴,整体色调灰蒙蒙的,周围新生植被的鲜nen色泽也显得暗淡下去了,上下四方都看不见什么活动的影子,不由给人一种冷清寂寥的感觉。

也许是在冰凉的石头上坐得久了吧,林殊觉得有点冷,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秦骞见状就要来搂他:“过来点儿,老公给你暖暖。”

林殊拍开他的手,并不领情,秦骞也不恼,手上使了点儿巧劲儿就将他一把拉了过来,半是强硬半是哄劝:“老婆别闹,石头那么凉,你坐久了下次来那个的时候又该肚子疼了,来,坐老公腿上──”

最羞于启齿的隐秘烦恼被人当面大咧咧地说出口,林殊脸一下子就红透了,又羞又气地狠狠推了他一下:“你,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啊?什么都往外说……关你什么事!”

秦骞一脸无辜:“啊?我说啥了?那个?说那个都不行啊?我都没直接说月经,就怕你又害羞。”

林殊不说话,脸颊涨得通红,嘴唇也咬得死紧,秦骞浑然不觉似的搂着他开了好几个没轻没重的荤腥玩笑,他也低着头不出声,眼角微微泛着红。

在末世之前,从小到大的这三十来年时间里,他在人前一直都是以一个正常健康的男人自居的,即使跟静华结婚之后了解到了女xing生活的一部分,他对于这种事都始终存着几分羞耻难言的敬畏之心,平常就连逛商场时都会刻意避开女xing卫生用品专区的那几个货架,一向对妻子百依百顺、极度体贴疼爱的男人,唯独在面对妻子要求自己买菜回家时顺手捎上几包卫生巾的时候红了脸支支吾吾试图推脱,哪怕挨上一顿臭骂也绝不肯妥协,而静华总归也是心疼他的,见他实在抵触得厉害也没再多做勉强。

可是,自从

60 暗香

高温酷暑天气持续了七八天之后,才终于在这天清晨稍微转凉了几分。

林殊一向怕热,早上起来看见阴着天还有点高兴,总算不用再干晒着了,谁能想到才把车开到砖窑,正等着出砖呢,天边乌云一下子就变得nong密起来,乌泱泱一大片,黑得吓人,没一会儿就哗哗下起了雨。

雨还不小,下了个把钟头都不见停,雨点砸得驾驶室顶部的铁皮哐哐当当响个没完,打雷似的,震得林殊坐不住,车里空气又闷,只好披上外套匆匆跑进供烧砖师傅们半途换班休息的小房子里等着去了。

这是座再简陋不过的泥坯房, 窗hu开得又高又小,屋里别说通电灯了,连最简单省事的煤油灯都没一盏,外边天又阴,更是一丝光亮也透不进来了,到处都黑黢黢的,呆久了让人心里闷得发慌。林殊不乐意在屋里边待着,就搬了只三条腿的小凳子坐在门口等雨停,也等那座轰隆隆正响的砖窑出砖。

门外雨帘又稠又密,丝丝缕缕络绎不绝,说大也不算大,就是不肯停,地上都积了好几片水洼了,一想到自己来时经过的那片还没修好的泥土路,林殊就又有点犯愁,等回去不知道要泥泞成什么样了呢。

还没等他叹完这口气,视野里又出现了一个急急忙忙奔过来的人影,一路啪嗒啪嗒踩起不少水花,林殊定睛一看才发现是熟人,连忙站起来去迎:“小卢?你怎么过来了?窑里不忙了?”

冒雨而来的年轻人正站在门檐下甩脑袋,听见他问就咧嘴一笑:“窑门上封了,我师傅守着添炭呢,我也没事干,屋里又没灯,就给你送蜡烛来了。”

小卢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两根白蜡放在桌上,又摸着黑翻箱倒柜找出一盒火柴,熟练地擦亮点着了引芯,屋里一下子就亮堂起来了。黄澄澄的烛光映照下,他一张被蹭上灰土的脸蛋被雨水冲刷得直往下淌黑水儿,脏兮兮的,可又十足十的稚气未脱,并不显得如何邋遢。

小卢也的确是个好孩子,才十五六岁,家里人都没了,一直在砖窑这边给大师傅当学徒工,又聪明又肯干活儿,林殊每次过来他都赶着来帮忙搬砖卸砖坯的,从不躲懒,林殊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勤快好心的后辈。

林殊看着他那张花猫脸笑了半响,直笑得人家不知所措地涨红了脸蛋他才忍了笑开口:“你那脸也擦擦吧,给,毛巾。”

小卢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林哥,我怕把你毛巾弄脏了……”

林殊倒没在意:“这有什么,一条毛巾,我家里还有呢,这条就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