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爹不允,后来,没两日,大舅带着外?公外?婆来了,临走给咱家借了二十两,晚上?我才偷偷听娘跟爹说,大舅是好人,只是没生在好人家,被?外?公外?婆捡了便宜。”
对?于苏志栋的说辞,苏婉不是很相信,毕竟,张家大舅对?苏家很好,家里的山货腊肉,大多都是外?公家送的。
就?说上?次苏志刚盖房,大舅、舅母亲自来帮忙,大表哥张良森的木工活,都没收钱。
此前,她只以为是张氏与娘家兄弟关?系好,但现在一细想,却有些?不对?劲儿。
昌平这边,家里只兄妹或姐弟两人,小辈的称呼是舅舅、姑姑,但张家与苏家很特别,苏家小辈称呼张栓粮为大舅,张家小辈称呼张氏为大姑。
而?大舅张栓粮,看着比张氏年轻,但成亲却比张氏早,苏长青却称呼其?为小舅子。
其?中缘由,苏志栋知晓的也不多,苏婉只得伺机直接问?张氏。
不过,眼下?最最重要的是给夫子的回礼。
苏婉将甜甜圈、糯米羊奶糕、黄金小馒头、黄金饼的做法添在回礼中,对?,舒芙蕾松饼有了一个?很接地气的名儿黄金饼!
握着笔写做法的苏志栋笑得止不住,手一直在抖。
“笑什么笑,要不是状元饼太高调,我才不选这个?名字呢!”苏婉无语,有什么好笑的,黄金饼名副其?实,黄橙橙与金子一个?颜色的饼,可不得叫黄金饼!
“赶紧写上?去,给师父师娘做回礼,这个?饼松松软软,老人小孩吃都很合适,师娘要是送回京城,也算是很有心意的回礼了。”
秦夫人看到这张纸时,已经回了书院。
婆子整理回礼,看到荷包连忙呈上?,“夫人,苏家回了一个?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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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包是秋香色缎面,上?面绣了俩童子捉小鸡,绣工落在秦夫人眼里并不算出?彩,但这份意境很难得。
她接过仔细看了一回才解开,看到叠好的纸张,想到了什么,坐正身子打开。
看着上?面四样吃食的做法,对?身边的婆子道:“小孩子不懂,这东西可不能随便送。”
“奴婢可不这样看,上?次婉婉小姐来奴婢见过,定?是她的主意。”
秦嵩云看到也是惊了一下?,让婆子去书院找人传话,“叫志栋来问?问?,这虽看着粗糙,可真落到有心人手里,那就?是秘方,能传家!”
东西还没收拾好就?被?师父叫,苏志栋暗叹一句“二妹”料事如神,去见人当面解释。
说得是苏婉的原话!
苏婉只是做给俩小的吃,顺便招待夫子一家。
家里做的小零嘴,吃着放心,当然?现在这个?时代,没有科技与狠活,外?面卖得也不用太担心,但要直接从?外?面买,即便苏父苏母尊她,给的零花钱多,可落在老爷子耳里,那可是糟蹋银钱惯孩子!
至于这个?做法,秦夫人要拿去孝敬京城长辈或是自己开铺子,都与她无关?,她不过是明面上?捣鼓了新吃食,实则拾人牙慧而?已!
现在,苏婉正忙着打听舅舅身世。
也是张氏与苏长青提议去姚庄一趟,找猎户山民买菌子腊肉干货皮货,秦夫子临走前专门留了五十两银子,诚请帮忙购置。
俩小的这会儿去村里玩(显摆)了,正好不在家。
苏婉趁势问?道:“娘,大姐跟大表哥的亲事是两家都心知肚明板上?钉钉吗?”
“是呀,你大表哥能干,而?且两家知根知底,不会委屈了梨花,你外?公外?婆也想梨花嫁回去。”
见状,苏婉直接打直球,“近亲结婚不好!”
张氏这才抬头看来,就?连苏长青都转头。
话一出?口,好像也没那么难,苏婉郑重道:“是真的,近亲结婚生的孩子容易出?问?题!”
“我知道,咱们这里很是盛行姑侄甥舅这种亲上?加亲的法子,可近亲结婚真的不好,生得孩子表面看与常人无意,但有隐性问?题,这个?问?题很有可能体现在后代身上?,或体弱多病,或生来残疾,更有甚者,落胎早夭。”
张氏愣怔了好一会儿,眼眶红了,看一眼当家的,又透着窗户向院子瞧了瞧,才低声哽咽道:“婉婉,这事儿,娘只说给你,你大哥大姐还有杏儿安儿那里,就?不要说了。”
说来,张栓粮的身世,还真有些?离奇。
彼时,张氏不过五岁,弟弟也才三岁,但弟弟生下?就?不大好!
为了给儿子看病,张有地成了走镖人,挣得银钱全给儿子看病买药了,那几年,村里都说张有地走镖发大财却不接济族亲,没人知道张有地家的苦。
张有地独苗苗,娶了姑家独女表妹,张马两家并做一家,只等?生两儿子,有一人承马家姓氏,可惜,两人成亲,先后落了两胎,长女出?生没多久,家里长辈先后过世。
张有地与妻子马氏带着长女过活,家里殷实日子富足,可惜,自从?儿子出?生后,家境一日不如一日。
因儿子早产,身体弱,时常要吃药,冬日不能冻着,夏日不能热了,为了儿子能养好身体,张有地去走镖,一年到头在家也待不了几日,挣得银钱也确实多。
那时国朝刚安稳,盗匪多,走镖人真真刀口舔血,因而?,镖银也很高。
因此,姚庄人都说张有地挣大钱了,就?有族亲时常去剐蹭,顾及祖辈面子情,马氏忍让,可没换来体谅同情,倒是迎来得寸进尺,以至,连儿子的命都没能保住。
那年冬日,大寒,雪连着下?了好几日不见晴,马氏带着女儿又是烧炕又是炭盆,可惜,张家三岁的独子还是病了,高热不退,吃了好几日药不见好,大夫都开了参片,以至药钱如流水。
后头,张家竟是无银给儿子买药请医,马氏咬着牙去向族亲讨债,无人开门不说还反咬一口张有地家不厚道,这大冬日哪能出?去做工挣银钱、自家要过好日子不顾及族亲······
马氏没能讨回债银给儿子看病,反倒被?冷嘲热讽一番,回家看到奄奄一息如猫一样喊娘的儿子晕了过去。
张有地高一脚低一脚踩着及膝的雪回家,迎接他的不是长女幼儿的欢笑,只有冷冰冰的屋子,病弱的妻子,泪水涟涟的长女。
“爹,弟弟没了,被?叔伯们害死了,他们不还咱家钱,还骂娘,弟弟没钱买药······”五岁的张氏已经懂事,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将这段时日弟弟的痛苦、娘的煎熬、她的恐惧道来。
本就?担忧的张有地眼眶通红,提起门后的锄头要去算账,一声清音叫醒了他。
“爹,眼下?给娘看病要紧,弟弟的命账,有的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