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青抱起侄孙女哄着,道:“皮就皮吧,出门也没见比别人差。”
老爷子絮叨:“不上进,三心二意,我都替志刚愁得慌。”
“那志刚要送去府城念书,您还各种不舍。”
“我这不怕咱家孩子被人欺负么,就长张嘴了,话忒多。”老爷子伸手,“我的呢?”
苏长青装模作?样,“啥?”
啥,还敢问啥,老爷子手痒痒想抽儿子,“信。”
“没有。”苏长青抖着怀里的小人儿,“也不知?这次是?忙还是?咋,就给志强写?了,其他人都没有。”
老爷子从木榻上起身?,顺手拿过炕头挨着墙根的小扫炕笤帚,不等儿子改口就抽过去。
苏长青哎哎叫着侧身?,抽打尽数落在肩背,“有有有,咋这心急呢?”
老爷子没好气,丢下笤帚抽过信封,“亏得志栋不像你。”要是?像这小儿子,还不气死?他老人家。
苏长青咕哝,“我儿子就是?像我才灵光呢,要不然咋能中进士去当官。”
说来他一直很谦虚,前?些年给人的印象还是?沉默寡言,也就这些年才活络起来。
不过再如何谦虚,说起优秀的长子,难免骄傲,不能与外人道,在自家人面前?却是?不用遮掩。
老爷子当没听到这话,撕开信封倒出信纸,见三孙子写?了在翰林院修书,偶尔进宫给皇子皇孙讲学,有幸得圣上召见······慢慢湿了眼眶。
苏长青抱着啊啊哟哟的侄孙女出屋子,“走,去看大西瓜。”
老爷子一辈子也就那点念想,他作?为儿子不是?不理解,只是?,到底因曾经的不公对待有心结在。
旻逸送信回来时,不止带了堂哥忞轩,还带了堂妹苏静。
冲进院子就要往井边去,苏志刚呵斥,“去井边晃悠没得吃啊!”
三人齐齐止步,苏静换了方?向跑向屋檐下,“三爷爷,姑姑呢?”
“姑姑在家呢。”
苏静要抱妹妹,苏长青道:“进屋玩,外面热。”
苏志刚将吊在井里的西瓜提上来,方?婆子切好摆盘端上去,才进门,几个小的涌过去。
忞轩年长,拿了给曾祖,给叔爷爷,最后才自己吃,忞轩早就吃的下巴一片红。
苏志刚扬了扬手,到底没打下去,却是?决定明年就送儿子去府城书院,在家再待下去,真成?混世魔王了。
一家人正在热热闹闹吃西瓜,范明诚来了。
满头大汗,进院子先?是?用廊檐石上晒着的水兜头淋下,嘴里喊着舒服。
这做派,看得苏长青眼皮直抽抽,“眼看着要定亲了还没正形,去换衣服。”
范明诚灰溜溜回隔壁舅舅家,张氏见他满头满脸水,衣服都湿了,还以为路上出事了,“这是?咋了,咋搞成?这样了?”
“舅妈,我没事儿,刚才在外公那边洗了洗。”范明诚讪笑着解释。
张氏这个气啊,接过布巾抽打道;“眼看要定亲了还没正形,让你舅看到不收拾你。”
范明诚却是?心道:舅妈舅舅不愧是?一家,说话都一模一样。
侧身?躲过跑回表弟的卧房去换衣服,因他经常在府城,好些东西就寄放在舅家,原本表弟的卧房已经被他正式征用。
苏婉是?午睡起来才见到恋爱脑表哥范明诚的,关心道:“定亲礼准备的咋样了?”
“早备好了,就等着吉日?媒婆再上门一趟。”
苏婉看他,见眉宇间都没有郁色,心下轻嗤:男人都是?渣的。
前?些日?子还在为堂姐准备一怒冲冠呢,这才几天,说起定亲就跟吃饭一样稀松平常。
范明诚不知?自己在婉婉表妹心中已经沦为渣男,凑近人神秘兮兮道:“二舅一家回来,你知?道吧!”
苏婉纳闷,“回来就回来呗!”二伯一家一直住在府城,从金家口港回来不回村也正常。
范明诚却摇头道:“你不觉得奇怪?按说二舅一家现在住村里比住府城轻省啊!”
府城那些人,势利眼又嘴长,恨不得用唾沫埋人,就二舅那好面子的人,能待得住?
可这次送表妹南下后回来,竟是?会待在府城,他总觉得不像二舅为人。
老爷子知?晓次子一家回来住府城时,也有些诧异,不过想到次子为人,便没在多想。
都说成?王败寇,荷花与刘家宝成?为一对和离的怨偶,荷花虽有错在先?,但现在看着倒是?人占了上风。
以次子那性子,说不得忙着在府城和稀泥吹牛皮呢!
不然能去金家口港,不就为了今日?有的炫耀。
只是?,事实总是?出人意料!
老爷子这一向“子不语乱力怪神”的读书人,都道今年下半年运道着实不好。
看着面前?梗着脖子的次子,怒火博然而生?。
教子
老爷子怒到极致反而越发冷静, 声音淡地如同飘过山岗的风,“现在觉得我偏心,早些年你要和你大哥均分八成?财产时怎么不说我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