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青捂脸转头?,端着茶盏静坐,有二闺女在,他不?敢插嘴,这要插嘴,就里外不?是人!

老爷子日常捂胸口,“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出门前吃了炮仗不?成??”

说一句顶三嘴,谁家的闺女跟她似的,两片嘴就像刀子!

苏婉背手踱步,走到堂桌前看?桌上的糕点,道:“没吃炮仗,倒是有点饿了,这点心啥时候的呀,别放的快坏了才舍得拿出来摆桌?”

老爷子没好气道:“我那?准备喂狗的!”

苏婉弯腰凑近闻了闻,糯米粉的清香很是浓郁,她捏起一块笑道:“那?正好,我就是我奶的狗,谁看?不?惯我奶过好日子我就咬谁!”

“咳咳嗯······”苏长青被闺女的话呛到,见老爹看?来,连忙道:“怎么说话呢,你爷只是不?习惯家里有外人。”

苏婉举着缺了一口的糕点点头?,咽下后从?善如?流道:“那?方?婆婆不?是外人,身契都在我娘那?儿,爹,你拿给我奶。”

老爷子没说话,直接伸手指向门外。

苏婉也不?杠,吃着糕点出门,直接去灶房。

见方?婆婆正在切菜,笑道:“奶,二堂嫂,婆婆做南边的菜很有一手,得闲了露几手你们也尝尝。”

“是呀,老太太可千万别客气,三爷能给我和孙儿一条活路,老婆子已?经很是感激,有什么活儿都交给老婆子,我腿脚利索着呢!”方?婆子不?想?托孙子后腿,也不?想?让主家觉得她吃白饭,连忙借话头?表忠心。

李氏也不?习惯家里突然多出个人,她坐在灶膛前烧火,看?了孙女一眼没说话。

苏婉搓了搓手上的点心渣,趴在她背上撒娇道:“奶,我爷已?经答应了,您老就慢慢适应,也不?是所有活都给婆婆做,你闲了也搭把手,不?然,像以往二堂嫂去地里,你一个人忙都没个人说话。”

李氏拉住环在脖颈处的小手,眉目舒展,有心想?说儿子几句,顾及有方?氏在,笑道:“又去拿你爷开涮了,小心惹急了揍你奶可拦不?住。”

摸着手上黏糊糊,问道:“手咋这脏,沾的啥哟?”

苏婉笑容可掬,得意道:“吃了我爷的一块糕点,我爷是读书人,很斯文的,才不?会动手哩!”

“很斯文”的老爷子正跟三儿子絮叨:“惯得没边了,瞅瞅,我就说了一句,百八十句的在这刺人,我看?都是你惯的······”

苏长青只喝茶不?说话,以往老爷子这样说,他表面还附和几句,现在,直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絮叨了大半天,没听到人应声,老爷子有心说几句三子,想?到人现在日子红火,又管着村里大小事儿,实在没啥毛病可挑,转而说起最令他头?疼的孙女的亲事。

“你军叔没再?找你?”

苏长青摇头?,军叔是没在找,可康毅找了不?止一次,而且已?经在联系商队,打算牵线将?皮蛋卖到西北去。

路上碰见了,老远就迎上来,那?叫一个亲热,甚至是殷勤,以至于村里都传康毅有事求他,纷纷猜测是不?是又要干什么大事。

要说大事,倒也未必,张康毅只是想?在未来岳父这里刷好感,方?便在正主面前说好话。

毕竟一个好汉三个帮,若是能早早得未来岳父认可,在苏婉面前,多多少少能帮忙说点好话不?是?

若不?是顾及女方?名声,他早就当众改口叫人叔了。

知?晓那?人与寻常女孩子不?同,他也没想?用?惯常法子去哄人,张康毅有种强烈的感觉,若是他买金钗银钗或是时时献殷勤去拉进两人的关系,只会弄巧成?拙。

因?此,也就在外对二老殷勤,基本不?上人家门。

与商队管事议完事儿,顺道去知?味记,挑了几味不?是很甜的糕点,又挑了一包耐放又顶饱的饼干,赶着马车先去了致远书院。

张松张柏跑到门口,见到三叔很是惊喜,尤其是张柏,一把跳到人身上,兴奋道:“三叔,你来看?我跟哥哥,下晌要带我们出去吃饭吗?”

只要三叔来找他们,都会出去下馆子,张柏很是期待。

张康毅扶住挂在身上的人,将?手里的油纸包递过去,笑道:“叔有事儿,下次来带你们出去吃,这个带回庐舍吃吧。”

听不?能出去吃张柏也不?气馁,从?身上跳下来接过油纸包,见是知?味记特有的印记,惊喜道:“知?味记的,谢谢三叔。”

张松到底年长,半大小伙很是懂事了,也道谢:“让三叔破费了,书院饭好吃也管够,三叔不?用?担心。”

末了还关心人,“三叔来是有事要办吗?”

“嗯,见了商队管事。”张康毅应道,看?着书院里面,交代两侄子:“你两得闲了问问夫子,治安啥时候能回书院,上次来说潜心思过,我看?他现在也没个头?绪,你两帮忙问问。”

给侄子交代完,他又去了侄女家一趟,也没进门,直接让小厮送进去。

马车出城时,临近草市散集,挑担背篓的人排长队出府城,见到熟人,打了声招呼。

村里有来卖菜卖果子,出城后他喊人上车一道回村。

苏婉看?看?桌上的油纸包,再?看?看?面前人高马大却一脸诚挚的人,警觉心已?经拉响十倍警铃,这人能没没法子?还特意来向自己讨主意?

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

苏婉准备装一回淑女,正欲给人行礼,苏志安冲了出来,惊喜道:“康毅哥,你来了,是来找我吗?”

张康毅笑着从?怀里掏出信封递过去,“去府城办了点事儿,出城前遇上知?府大人的护卫了,这信是给你的。”

苏志安蹦得三尺高,一把抽过信,感激道:“谢谢康毅哥,你跟我姐聊吧,不?打扰你们了。”望着坏了自己好事还帮倒忙的弟弟的背影,苏婉咬牙,这个弟弟,可以不?要吗?

好不?容易提起的一口气被打散,她也不?装模作样了,直接问道:“你不?是今儿都去府城跟商队管事谈价了吗,怎么还来找我讨主意?”

张康毅心下好笑,坐在人对面,道:“只有一家商队,尽在价钱上扯皮了,南边喜食清淡,番椒酱不?会很受欢迎,巴蜀渝州一带喜食辣,你觉得我让商队入蜀咋样?”

“不?咋样!”苏婉摇头?,一言难尽道:“走水路,商队需要搭船,先不?说找的船是否可信,就咱们这边的人,一群旱鸭子,上船能不?晕船就不?错了,遇上翻船······”

一副“你自己好好想?想?的表情”,继而道:“旱路,那?更不?用?想?了,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经常来往于蜀渝和关中的蜀商有马帮,经验丰富且熟悉地形,你什么优势都不?占,划不?来。”

张康毅沉思,这些问题他早就想?过,只是,京城本就有番椒酱卖,而且是秦夫人嫁妆铺子的独门生意,他们不?好去跟人抢。

而京城之外,也只有关中一带比南边口味重,番椒酱可以售卖,但到底不?及蜀中渝州,且,他想?让番椒酱生意长久,就必须有足够的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