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就是如此。
不是什么命运随机的玩笑,也不是什么一场意外跌入的平行时空奇遇。
是心如死灰、在烈焰中焚烧殆尽的谢怀瑾,在他生命燃尽的最后一刻,以整个灵魂为燃料,以对“爱”与“情”那焚心蚀骨却又茫然无解的困惑为火种,硬生生地、蛮横不讲理地撕裂了时空的屏障,生成了一道跨越维度的、以绝望和求知为名的“求救信号”。
而她,林岁和,是被这道强大到扭曲规则的执念精准捕获、强行拖拽至此的“最优解”。
她的任务,是完成一场由亡者发起、连发起者本人都无法清晰定义其内涵的救赎。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猛地堵在胸口,闷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是荒谬绝伦的离奇?是被当作工具精准投放的憋屈?还是……一种被巨大、冰冷命运齿轮无情裹挟的无力感与沉重的宿命感?
那现在的谢怀瑾呢?
一无所知的他,像一张被重置的白纸。他对她的所有试探、小心翼翼的纵容、笨拙而直接的靠近,甚至因为她一个触碰就落荒而逃的狼狈……这一切,究竟是因为她本身是“林岁和”这个鲜活独特的个体,还是仅仅因为她是那个系统指引下、契合度高达99.87%的“最优解”?
是任务目标驱使下的必然结果和程序化反应,还是……他心之所向、情难自禁的真实选择?
完成任务,拿到那张回家的门票,和真正地、不受外力干扰地心动爱上一个人,这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林岁和对这两者之中的划分一直很清楚。
她可以因为自身强大的共情能力,去感同身受谢怀瑾的遭遇,理解他的偏执与痛苦。
她也可以因为任务所需,因为那回家的诱惑,而戴上温柔耐心的面具,与他周旋暧昧,引导他去触碰、理解那玄妙的“爱”为何物。哪怕手段不够光明磊落,带着算计的底色。
毕竟,谢怀瑾这个人,皮相顶尖,家财万贯,待她也不算差,左右她也不吃亏。
但是,如果这一切的温情脉脉,所有的靠近与悸动,都不过是系统为了达成所谓“救赎”而精心编排的剧本,是冰冷算法推演下的最优路径,是那个已逝谢怀瑾的执念强加于她的“角色扮演”……
那么,她绝对狠得下心,亲手掐断心底所有刚刚萌芽、甚至还未被她自己完全承认的喜欢。爱是珍贵的消耗品,是心尖上的火苗,绝不能变成程序操控下的牺牲品。
不过相比主线任务,当下还有个最要紧的就是解决掉周叙白这个麻烦,林岁和预感自己的躺平生活就快结束了。
第72章 生机勃勃的她
接下来的几天,林岁和几乎都泡在林夏家的老房子里。老式书桌上散乱着各式的本子,她捏着笔,眉头紧锁,对着空白的纸页发愁。
怎么回绝周叙白?
虽说不上具体缘由,但林岁和从骨子里就排斥这个人。她一向遵从自己的第一感受,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预警。向谢怀瑾要来原主家的地址,也是想翻找些线索,看看这两人到底什么时候认识的,万一是青梅竹马呢?
反正,对于她不是林夏这件事,她和谢怀瑾早已心照不宣。
总不能直接说“我不跑了吧”?周叙白能信?怕不是更麻烦。
谢怀瑾晚上回家时,看到的就是林岁和咬着勺子,对着面前晶莹剔透的焦糖布丁皱眉发呆的模样。暖黄的灯光笼着她,连发梢都显得毛茸茸的。
“在想什么?”他脱下外套,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弛。家中有她在,似乎连空气都不同了。
林岁和闻声抬头,刚想吐槽,视线却精准地捕捉到他随手放在玄关柜上的两张烫金纸片。那设计太眼熟了“歌剧魅影?”她眼睛倏地亮了。
谢怀瑾走过来,将票轻轻放在她面前的桌上,指尖在票面上点了点:“明晚七点。”
“你怎么知道……”林岁和惊喜,随即想到什么,“我最近哼这个了?”
“嗯,”谢怀瑾在她对面坐下,拿起水杯,语气平淡无波地补充,“还走调。很难不注意。”
“……呵,”林岁和假笑,磨了磨后槽牙,准备反击,“谢总,这算约会吗?”
谢怀瑾整理袖口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帘微垂,避开她过于明亮的视线:“算文化教育活动。”声音是一贯的冷静。
“哦”她立刻学着他的腔调,拖出九曲十八弯的音,“算~文~化~活~动~”
谢怀瑾没理会她的阴阳怪气,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林岁和这几天的低气压。他端起水杯,指腹摩挲着杯壁,状似随意地开口:“如果是在担心周叙白的事,不必费神。想不出办法,不理会也行。”他顿了顿,抬眼看她,语气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量,“他,不重要。”这话半是安抚,半是事实。
林岁和看着他,一副“年轻人你还是太嫩”的表情。
心里默默叹气:唉,谢怀瑾根本不懂,虽然自己烦透了周叙白,但是她从来没有轻视过他作为原书男主的分量,这个麻烦怎么着也得妥善的解决,而且大概率只能她去解决。
不过谢怀瑾说的没错,这几天放松一下也没什么问题,反正暂时看来周旭白那边也没有什么新的动静,甚至都没有再联系过她。
她像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郑重其事地对谢怀瑾点头:“嗯,你说的对!”
话音未落,人已经从椅子上弹起来,风风火火地跑去找管家,她要订一条像克里斯汀的那种复古长裙。
谢怀瑾望着她瞬间恢复活力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唇角那抹极力压制的弧度,终于还是微微扬了起来,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小石子,漾开极浅的涟漪。
这样才对,他想。林岁和,就该是这样生机勃勃、无忧无虑的模样。
第73章 是谁
时间在林岁和对事情的焦虑和对话剧的期待的反复横跳中,来到了第二天傍晚。
谢怀瑾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客厅沙发上。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衬得他肩宽腰窄,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表表盘,目光落在楼梯的方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谢怀瑾!” 楼上卧室的方向传来一声闷闷的喊叫,带着点气急败坏,“拉链!拉链卡住了!”
谢怀瑾起身,步履沉稳地踏上楼梯。推开虚掩的卧室门,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
林岁和背对着门口,正费力地反手去够后背。镜子里映出她微红的脸颊和懊恼的神情。而最夺目的是那片裸露的、光洁如玉的脊背细腻的蕾丝衬里半遮半掩,勾勒出优美的肩颈线条,纤薄的蝴蝶骨随着她有些急促的呼吸轻轻起伏,在柔和的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一条未完成的拉链固执地停在腰际上方,像一道待解的谜题。
“快帮我看看,是不是布料绞进去了?” 林岁和微微侧头,露出白皙的颈项。
见身后人半天没有动静,林岁和奇怪问:“嗯?没好吗?”
谢怀瑾敛了心神,修长的手指带着微凉的触感,小心翼翼地避开她温热的肌肤,精准地解开了那点小小的纠缠。“好了。” 他低语,指节划过拉链,顺畅地将其提至顶端,严丝合缝地包裹住那片令人心旌摇曳的风光。
“谢啦!” 林岁和松了口气,对着镜子左右照看,脸上是纯粹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