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世界的时间线。

林岁和消失一个月后,谢怀瑾在林岁和的邮箱收到了那张在海边的照片。

蓝色星光下,他和林岁和相拥。

邮件中还附带了一句话

仅此留念,祝幸福。

谢怀瑾将那张照片,洗出来放在了书桌。

在书房里坐了整整一夜。

每一次凝视,都在提醒他失去的剧痛和永无止境的等待。

正因为她是唯一的、不可替代的,所以在一起后,他才像个守着稀世珍宝的乞丐,小心翼翼,患得患失。

可哪怕这样,她还是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林岁和的心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眼泪毫汹涌而出。

她以为自己理解他的焦虑,理解他的患得患失,所以她一直在努力地回应,用拥抱、用言语、用行动去填补他心里的空洞。

直到此刻,听到他如此具象的描述那三年的煎熬,她现在才明白他为什么瘦了这么多,为什么会黏她黏的如此厉害。

原来他说的“有在努力好好吃饭”,是真的在努力,用尽了全身力气去对抗那种蚀骨的思念和恐慌。

“对不起……”难以言喻的心疼瞬间将她淹没,她泣不成声,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对不起……谢怀瑾……让你等了那么久……受了那么多苦……对不起……”

爱的最好境界是心疼,此刻她除了紧紧抱住他,用尽全身力气让他感受到她的存在,一遍遍说着道歉,不知该如何抚平他灵魂深处那道狰狞的裂痕。

“不……不是你的错……”

谢怀瑾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将她拉进怀里,脸颊紧贴着她的颈侧,滚烫的液体瞬间浸湿了她的发丝和肩头单薄的睡衣布料。

“岁岁……怎么办……”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而绝望,带着压抑了太久终于冲破牢笼的阴暗和偏执。

“我好想……好想把你锁起来……锁在一个只有我知道、只有我能到达的地方……谁也找不到你……谁也带不走你……”

他的声音因极致的痛苦而有些变形。

“我受不了……我受不了看不到你……听不到你的声音……受不了任何……任何可能把你带离我身边的东西……任何人……”

他像是被自己内心翻涌出的可怕念头吓到,身体剧烈地痉挛了一下,声音里充满了浓烈的自我厌弃和恐慌。

“对不起……岁岁……对不起……我又有了这么卑劣的……肮脏的想法……我是不是……还是那么糟糕?我控制不住……我……”

“谢怀瑾…

”林岁和打断他近乎崩溃的呓语,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没有丝毫的退缩或恐惧。

她没有挣扎,反而用尽全身力气回抱住他颤抖不止的身体。

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他冰冷汗湿的后颈,掌心传递着温热的力量;另一只手则一下下地拍抚着他紧绷的脊背。

她微微退开一点距离,在黑暗中捧住了他的脸。

窗外稀疏的月光勉强勾勒出他模糊的轮廓,她能看到他通红的眼眶里,盛满了痛苦、恐惧和浓烈的爱意,以及那令她难受的自我唾弃。

“看着我,谢怀瑾。”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他混乱的意识深处。

谢怀瑾僵硬地、顺从地抬起眼,目光破碎地聚焦在她脸上。

林岁和的指腹温柔而坚定地擦去他眼角不断涌出的湿意,她的眼神在黑暗中亮得惊人,清澈而坚定,一字一句,烙印进他摇摇欲坠的世界。

“我在。我是真的。不是梦,也不是幻觉。”

“感觉到了吗?”她将他的手拉过来,紧紧贴在自己温热的胸口,“我的温度,我的心跳,我是活生生的林岁和。”

“我在这里,就在你怀里,哪儿也不去。任何东西,任何人,都带不走我。”

“我属于你,谢怀瑾。就像你,完完全全属于我一样。”

“我爱你。很爱很爱你。这份爱,足以容纳你所有的恐惧,所有的不安,所有的想法,不论好坏。没关系,都没关系。”

“不要害怕。我会一直在,一直一直陪着你。”

她不断地重复着,声音温柔而充满力量,像最坚韧的藤蔓,一层层缠绕住他濒临破碎的灵魂,将他从黑暗的深渊边缘拉回。

她引导着他慢慢躺下,让他沉重的头颅枕在自己柔软的臂弯里,她用体温熨帖着他的冰冷,用低语驱散他心底积压了三年的寒冰和梦魇。

“睡吧,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她低下头,一个轻柔而珍重的吻落在他汗湿的额头,“我会一直在。永远。”

黑暗中,谢怀瑾紧绷到极致的身体,终于在她坚定而温柔的怀抱和低语中,一点点、极其缓慢地松懈下来。

颤抖渐渐平息,急促混乱的呼吸也慢慢变得悠长平稳。

他像一个在惊涛骇浪中挣扎了太久、终于筋疲力尽回到安全港湾的溺水者,将全身的重量和信任都交付给她,紧紧依偎着,汲取着这失而复得的温暖与安宁。

那汹涌的黑暗和偏执的念头,在她毫无保留的爱意面前,暂时退潮了。

他闭上沉重的眼皮,意识沉入黑暗前,手指依旧本能地攥紧了她睡衣的一角,仿佛那是连接现实与安心的唯一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