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之上仅有一个房间,在几百年前被用作囚牢,房间只有一扇囚窗。伊莱夫人走上高塔,透过铁窗注视那个年轻的男人作画。

真像啊,像年轻时候的她,像那个时候的他,伊莱夫人眼里闪过仇恨。

房间里那个书案前的男人,从容优雅,面容清隽,丝毫不像一个被软禁的囚徒,反倒像是清冷孤高的出世神明。他蹙着眉看着画稿,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着一串蓝宝石项链,映在他的眼眸里灿若星辰。

他为伊莱夫人产出一篇又一篇的珠宝设计稿,除此之外,他们没有交集。谁也不会想到欧洲进来声名鹊起的珠宝设计新秀大师,会被一个妇人软禁像机器一样生产没有灵魂的稿子。

真的失去江若若之后,他失去了缪斯。

伊莱夫人将深蓝曼陀罗放在囚窗外,神色复杂,她的眼神总是矛盾的爱恨交织,最后她只是沉默着转身离去。

她的身影消失时,沈渊停下了手中的笔,伊莱夫人,他永远无法憎恨她,因为她是他的亲生母亲。

云港,裴府。

为了彻底消灭证据,裴述跨季节燃起了房间里的壁炉,烧了那张羞耻的床单,等确认烧成渣后他才放心去沙发上眯了一会儿。

一晚上倒腾到现在,他几乎没睡什么,闭上眼就累极了。等他再睁开眼,已经快到下午。

裴述懊恼地起床,他还要去找祈思思的,于是他尽最快速度洗漱,换了身显身材的休闲装,准备以最帅气精神的模样去见她。

刚要出门,他就撞上了高心雅,似乎她已经在他院门边徘徊了许久,一脸心事重重,见到他后又转身想要逃走。

裴述有些尴尬,自从昨晚的事情发生后,他就不知道该称呼她什么好了,他点了点头:“心雅姐 ? 。”

“你……是要去找江若若?”高心雅叫住了一脸兴奋的他,一看就像是要去约会的小情郎。

裴述狐疑转头,心中警铃大作,为什么连高心雅都知道祈思思是江若若?她们明明以前素未谋面。

“她叫思思。”裴述想要诈她一下。

高心雅深吸了一口气,“不用拐弯抹角了,我比你更早知道她是谁。”

“所以?”裴述脸色很难看:“你们都不告诉我?看我这半年像个小丑一样自甘堕落?”

“是你哥让我瞒着你的,他不愿意让你跟那个女人有过多瓜葛,你知道那个女人身边的男人是谁吗?能够让沈家都找不到江若若,让她失忆,假装她弟弟,甚至让街坊邻居都配合演戏,你不觉得可怕?”高心雅有些激动,“你拿什么和人家争?”

裴述如鲠在喉,是啊,这半年,裴以安都不敢动的人,那个所谓的弟弟该有多嚣张的背景。

“你别去找她了,她已经不在裴府了。”

“什么?那她去哪里了?她不会不告而别!是那个男人接走她了?”裴述抓住了高心雅的手臂质问,神情紧张。

“她……她被我送到黑市了。”高心雅心虚不敢看他,用手狠劲地抠开裴述钳制住她的手掌。

“!?大哥他怎么可能会让你送她去那种地方?大哥知道她对我对重要啊,即使送走也不该去那种地方啊。”

“我能轻易地从裴府带走她,也是你哥默许的。”高心雅想到那松弛的警卫戒备,太过反常,以至于她现在笃定裴以安在顺水推舟送走那个女人,表示自己中立的立场,两边都不会得罪?

她瞳孔一缩,突然意识到难道那个黑市根本不会对祈思思造成威胁?因为幕后的人就跟祈律有关?

裴述喃喃地说着不可能,小脸刷白。“你觉得你哥真的爱你吗?”高心雅补刀问了这样一句话。

裴述愣了,以前他可以坚定地说哥哥的好话,可此刻他好像信仰突然破碎了,如果哥哥真的为他着想,怎么会算计他所爱的人?

高心雅拉着失了魂的裴述来到回廊,逼迫他看着那些墙上的壁画。

“你好好看看,画里有你吗?”

他从小看到大的壁画,每幅画都有一家三口,一个女性身边依偎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

他以为那是自己和哥哥,可是高心雅却告诉他,裴以安只有妹妹没有弟弟,画中人根本就不是他。

“他的妹妹很小就夭折了,你不过是他妹妹的替代品,你有什么资格享受这一切?他的照顾,他的财富和名声,没有他,你是什么?你甚至连姓名都没有。”

“你在撒谎!”裴述眼中噙满了泪,他眼角发红盯着壁画,咬牙低声质问。

“呵,不信?不信你去主院别墅的阁楼看看好了,那里不是从来不让我们进去吗?”

“那里放着的,你猜是什么?”高心雅步步紧逼。

“是他母亲和妹妹的灵位,你从来都不知道吧?”

“因为你根本就不是他真正的家人,你跟我一样都是假的!”

PS:回收第一个伏笔,下章就恢复记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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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7章对峙(剧情)小

高心雅两手空空地离开了裴府,什么都没带来,就什么也不带走,珠宝首饰名牌鞋包,她一样都没要,因为都是裴以安买给她的。

站在门口的她,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裴家大院,雕梁画栋,冷色翡然,就和他一样永远也捂不热。

没有任何人相送,高心雅离开了,带走了对裴以安所有的执念。

高心雅看着导航准备去最近的地铁站,这是她第一次搭乘地铁,她将要坐轮渡前往随机一个城市,然后打工自己挣钱,开始新的生活。在那里,没有裴以安,没有任何人值得她牵挂。

她无声地流泪,待走到街角,一辆黑车停在她身旁,四五个彪形大汉抓着她,简直是把她绑着抬上车的。

“你们要做什么?!这里是裴府的地盘,你们怎么敢?!”高心雅尖叫着,很快她的嘴就被堵上了,然后她看到前排副驾转过来一张熟悉的脸,顿时心灰意冷。

桑姨阴冷地转头盯着她,如同毒蛇吐信,目露寒光:“抱歉了小姐,都是先生的吩咐。”

裴述脚步虚沉,他失魂落魄地拾级而上,走到那间禁忌的阁楼。他本是不信高心雅的,但阁楼的门锁了,跟着他的心也慌了,他都没办法证伪高心雅的谎言。

从阁楼下来,裴述很快收拾好情绪,准备去找若若,转身就看到了自己苦苦寻找的裴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