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神赐号响起悠远清亮的鸣笛声,划破长空。游轮上人声开始沸腾,江若若看到一些人开始聚集在甲板上,游轮开始空了。
登船的人本就少,没想到在云港就有这么多人要下船,这样一来可能船员都比乘客还多了。
江若若心紧了紧,听了沈知卿的话,真假难辨,她应该不会下船了,如果真的有生命危险,她也想要知道那个以她父亲名义做交易的人是谁,以及沈渊他们会得到什么,让他们不惜用一条人命去换。也是,她的命微不足道,仇人女儿的命如蝼蚁。
她这样想着,脑海里蓦地闪过那晚盛大的烟火,男人灿蓝的眼眸,真挚的告白。她心底蹦出另一个声音如魔鬼似的絮语:恢复正常生活不好吗?自己本来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公司小职员,十年前的事过去就让它过去吧,沈家人的事让他们解决,自己姓江又不姓沈,也有属于自己的人生,不该背上父辈的债,十年前就自私过,不在乎现在这一次。
她无神地眺望迫近的云港,鸣笛声越来越弱了,离开的时间就要到了,她现在去收拾行李还来得及,带的东西并不多。
这时她的余光扫到一抹金色的发丝,她差点脱口而出裴述的名字,定睛看去是个熟悉的人,但不是裴述,她的眸子瞬间暗下来。
“怎么?见到我像见鬼一样?”钟雨伏在栏杆上,上身比基尼,下身牛仔裤,嘴里叼着一根电子烟,冷淡地扯了扯嘴角。
其他几个网红小姐妹都接到临时通知下船了,只有钟雨得到明晚发布会的出席机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钟雨一边假惺惺掉下几滴泪,不舍和小姐妹分别,一边暗爽自己一个人反倒更加轻松自在,也不用装什么姐妹情深了。她目送走做作的小姐妹们,在这里抽烟很久了,但江若若愣是没发现她。
她观察了江若若一阵子,猜测这妮子像是遭受了极大的打击,一向保守的江若若竟然穿着吊带裙光着脚到处跑,一脸惨淡无光,像女鬼似的,真不知道裴述看上这女人哪点了。
“我说,你被男人抛弃了?这个鬼样子。”她想着江若若被裴述抛弃,心里莫名有点愉悦,嘴上有点毒。
“算吧……”江若若的嘴唇颤了颤,不想多说,向钟雨点了点头算是寒暄。
就在这时,鸣笛音停了,头顶的广播响起了一个女声:“以下播报一则寻人启事,江小姐,一位走失的先生他说会在云港码头等您,他将他的电话留在广播室了,他说还想和您一起看烟火,……”
广播室内,女工作人员难为情地念着便签纸,什么非主流台词的告白,如果不是她偶像特地拜托的话,她真的会笑。
就在刚刚,就想做梦一样,她的偶像,裴述,带着棒球帽,喘着气着急地敲开了广播室的门。裴述快一米九的个子挤进来,突然显得广播室很小,一定是裴述阻碍了空气流通,才让她有些呼吸困难。
“帮我找个人,求你了,美丽的女士。”裴述可怜巴巴地看向她,急得说了一串英文,伸手掏出钱包。
工作人员摇摇头,抖着手伸出了五个指头。
“五万美金?”裴述眼都没眨一下,撕了一张支票。
“不、不是。”工作人员拼命克制兴奋:“可以跟我握个手吗?我是你的妈粉,我会保密的。”实不相瞒,她的父母也有些产业,工作只是闲暇爱好。
裴述愣了愣,旋即笑得露出大白牙,恨不得把钱包塞给她,他夸下海口如果自己以后办婚礼,一定请她这个妈粉坐伴郎团那桌,全是最帅的帅哥。
此刻,工作人员一边播报,一边想着这位江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把自家仔仔迷得晕头转向。她也是十年老粉了,裴述一把年纪却从来没有过绯闻,好多粉丝都在催婚,她突然有种自家养的猪会拱白菜的欣慰,自己这也算助攻了吧。
江若若愣愣地听着广播,身后的钟雨冷笑一声,“呵,这不会是裴述在等你吧?傍上裴述还不知足,还想着留在船上傍沈总?”人心不足蛇吞象,她真想不到江若若看似清纯,却能把裴述玩到手,现在还想着泡深茗集团的社长沈渊。
随着一声闷响,游轮靠岸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下船,江若若心乱如麻,也许人群中便有裴述。
“还有人上船?穿的什么行为艺术?”钟雨惊讶了一声,江若若循声望去,便看人流分开,十几个人逆着人流登船,提着行李箱动作整齐划一得像是出现了重影。他们一身黑,脸上带着渗人的惨白面具,举止怪异荒诞,画风诡异格格不入,倒有几分像千与千寻里的无脸男。
“看到他们就走不动道了?没想到你还好这口。”钟雨见江若若看得出神,轻蔑地撇了撇嘴,吐了一口烟雾,“也是,看他们穿的都是名牌,想必都是大款吧。”
江若若蹙眉,没忍住压着嗓子回怼:“你傍不到大款,酸了?”钟雨对她的厌恶已经达到刻板印象了,她就算辩解也是鸡同鸭讲。
“你!”钟雨脑子里血直往上冒,差点烟都没拿稳,“哼,不跟你计较。明晚的私人发布会,你连观众席都不配坐。”
江若若不再理会她转身走去,她心里对裴述感到抱歉,他还是不要和快要死的人扯上关系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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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述:呜呜,我是走丢的狗狗,现在成了流浪狗。
颜
第0036章倦鸟归巢(剧情)颜
“播报一则寻人启事,江小姐,一位走失的先生他说会在云港码头等您……”
满是监控显示屏的密室里,沈宿斜坐在台球桌上,他竖着耳朵听着广播寻人,鄙夷地挑眉:“啧,小学生恋爱?不知道的还以为要约架。”他淡红的眸子微不可察地扫了一眼阳台的沈渊。
沈渊的衬衫在手腕处松松挽起,他拧眉翻着自己原创的珠宝画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一言不发,神情凝重。
“你在紧张她跟野男人跑了?”沈宿弯下身撞了一杆球,勾了勾唇:“你也真是,现在装什么好人,后悔了吧。”
“不会说话就闭嘴。”画册的纸张被沈渊攥得发皱:“这么些年了,还不知道收敛。”
沈宿听懂沈渊是在暗示他对江若若太过逾矩,不知节制,可是谁叫她也乐在其中,男欢女爱不很正常?何况是沈渊自己先破戒的。
“有其兄必有其弟。”沈宿背着沈渊做了个鬼脸,淡然一笑不以为然。他一点也不紧张,他知道江若若一定会留下来,不为别的,想想提到她父亲她就惊慌失措的样子,十年前,他怎么没觉得那女人是个大孝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人声渐渐稀疏,这时悠远的汽笛声响起,游轮破开海浪,离开了云港。
沈宿指着监控,江若若已经乖乖回到了房间,他眯眼笑道:“鸟儿自己回笼了。”
沈渊吸烟的动作一滞,他沉默地抬眸看了一会儿,确认江若若一直在房间,她捧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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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渊甩手推开厚重的画册,揉着太阳穴,疲惫地靠在沙发上。她没有跟着裴述离开,她还在这艘船上,和他一起。但与此同时,他又开始担忧,明天和那人的见面,她绝不能出现。
“快收网的时候,哥你反而动摇了?我那个杀伐果断的哥哥怎么遇到女人就恋爱脑了?”沈宿放下球杆看着他,银白的发丝映着他猩红的眼眸。
“那女人就是毒,谁沾谁死。”沈宿压低声音,眼角带着嘲讽的笑意。说实话比起复仇,沈宿更乐于看到至亲泥足深陷为难的样子。而沈渊不同,他才是陷得最深的那个。
沈渊点了一根烟,懒懒地靠在沙发上,并不看他:“我不会忘。”
对方以江齐海的名义通过暗网联系沈宿,点名交易只要江若若,是死是活无所谓,这不像是江齐海能干出来的事。并且对方很高明,连沈宿都追踪不到对方的IP地址,但对方却要求沈渊他们将江若若带到公海上,在独立地区交接,极有可能对方的势力在这个国家受到限制。而对方想要江若若来交换的目的恐怕并不单纯。
“那个姓裴的,你为什么要安排他们相遇?他哥是块硬骨头,别扯上关系。”袅袅的烟雾掩映着沈渊冷傲的眉眼。
“不用担心,野男人留的号码我已经黑掉了,那女人以后是绝对不可能勾搭上他的。”沈宿人畜无害地笑了笑。
“哥,好好准备鸿门宴吧,客人都来齐了,不得好好招待?”沈宿的笑变得阴冷,“你说那些怪人里面会不会就有江齐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