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苏念鱼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雪地之中,从伞上的积雪来看,她站的也不是一时半会了。
听着木茵禀报,苏念鱼只是点了点头,把周围的积雪踢乱,遮住了她的脚印,一会雪再一下,这里就会了无痕迹。
萧若月好不容易才走到了院子里,就那么一时半会,她的手已经有些冷意。
苏念鱼早就已经在房里坐着了,木茵拿着一把扫把在扫着门前的积雪,看见萧若月过来立马迎了上去。“夫人。”
“你们家小姐呢?”
“回夫人,小姐在屋里呢。”
萧若月闻言,从木茵面前走过,直接去了屋里。
刚进门,迎面就扑来了一阵热气,萧若月把外面的毛皮披风给脱了交给婉碧。内屋的桌边,苏念鱼端坐着,眼前是一杯已经凉了的茶,边上放着两个大大的炭盆。
怪不得这个房内这么热,原来是点了那么多的火盆。
萧若月站了一会只觉着有些不舒服,便把窗户开大了些。冷风吹进来,让她顿时一个激灵。
“这炭盆危险,你们怎可让大小姐一个人留在屋内?”萧若月转身朝着苏念鱼走去,一边走一边责怪这跟在身后的木茵。等她走到苏念鱼身边的时候,她的脸上挂着平易近人的笑容,“念鱼啊,这快要过年了,娘亲特来接你回去呢。”
不过对于她的话,苏念鱼自然是没有回应的。
萧若月看着她的模样,不仅没有责怪,还有些满意她的现状。不过就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傻子罢了。
她没有自己的心思,萧若月说什么,那就得是什么。丝毫没有征求苏念鱼的意见,她站直了腰,对着一边的木茵说道:“大小姐离家已一年之久,老爷与我甚是想念。不仅是我们,府中的各人都想念的紧。如今快到年关,自然应当把大小姐接回去小住一些时日。木茵,还不快赶快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即刻就走。”
☆、156.156-回门之日
“是。”木茵点头应道,走了开去。
其实她们的东西不多,换洗的衣物苏府里都用。只是随意的带了几件东西,众人便启程去了苏府。
回到苏府,萧若月压根就没有出面。以外面天寒地冻,身子不适为由,只是让婉碧带着她们去了原先住着的院子里。
为了让苏念鱼住的好些,婉碧特意趁着别人不注意拿着艾草把屋子里都给熏了一遍。
苏念鱼一进门,并没有感觉到原本应有的潮湿。苏念鱼知道,这一定是婉碧所为。
那些新的被褥与那干净的桌子或许是萧若月的安排,为的是堵住众人的嘴。但是萧若月可不喜欢她过的好,那淡淡的香味,以及久无人住却不显得潮湿的屋子,绝对是婉碧的安排。
“谢谢。”
婉碧一笑,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你我之间无须客气,这一年来,你也帮了我不少的忙。”
安顿好主仆二人之后,婉碧就去了萧若月那里复命。
老夫人是大年初二那日才到的帝京,据说她先是去了一趟梅庄,发现苏念鱼不在那里才来的苏府。
苏丰扶着老夫人往屋里走着,“娘,若月知道你心疼念鱼,就把她接回来了。要是知道您会去那里,就应该早些跟您说一声。”
“哼。”老夫人嗤笑了一声,丝毫不给苏丰留情面。“多管闲事,原本我还想着今年就与念鱼二人在梅庄里过年。哪晓得你们竟把念鱼接到了苏府,折腾了我这把老骨头不说,还搅了我们祖孙二人的清净。”
对此,苏丰也只能干笑两声。
萧若月跟在她的身后气的咬牙,她的一番好意,竟被人这样践踏!如果她不是苏丰的生母,她早就上前严惩了她。
老夫人虽然人在乡下,但是这苏府的大小事务她还是有些听说的。对于玉鸢的事,她也只能感到惋惜。去年的这个时候玉鸢还挺着一个大肚子站在门外迎接,可如今却是连这个人的名字都不会被提及。
今年老夫人也不急着回去,毕竟一月初苏南溪就会与吴家公子大婚。她身为苏家的长辈,自然是要亲眼见着苏南溪出嫁的。
但她的年纪毕竟大了,只是在苏府送着苏南溪出嫁便留在了苏府。苏念鱼虽身为长姐,可是外人皆知她心智不全,所以也就只能待在苏府。老夫人却觉着幸好有一个苏念鱼留下来陪她,也不显得孤单。
苏念鱼房内,老夫人站在她的身后,帮她梳着发。“这些年来祖母只想着自己眼不见心为净,却忘了留在这个府上的你也同样困难,一直以来对你的关心实在是太少,念鱼应该不会怪祖母吧。”
当然不会!苏念鱼想这么回答,可是话到了嘴边,也只能咽下。
老夫人知道苏念鱼不会回答自己,也没有多想。把木梳从头顶一直梳到了发尾。“你大了南溪两岁,可如今南溪都已经找到了夫婿,你却还是待字闺中。这么一想啊,祖母的心里就难受的紧。”
这个房里的其他人都已经出去了,房间里只有祖孙二人。炭盆里的木炭灼热,可苏念鱼的心逐渐难受了起来。这里只有他们二人,可是她却还是不敢说出实情。
她也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老夫人。
告诉她,自己并当年没有烧坏脑子。
告诉她,这一切都是自己为了活着而装出来的。
告诉她,这些年她其实过得很好。
可是这样又有什么用,这个府里到处都是萧若月的眼线。若是她们一个不小心让别人听了去,萧若月一定会再想办法彻底的除掉她。
一来,她自己会深陷囫囵。二来,她若是躲不过去婉碧的想要做的事也将会受到阻碍。
无论如何,她都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与之不同的,是吴府的婚宴。
迎亲队伍排了一路,吴杵身穿喜服,满面荣光,站在吴府的门前等待着他未过门的新娘。
很快,那顶软轿便出现在了街头。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来了,众人纷纷侧目望去。
软轿停在了吴府的门前,吴杵上前踢了轿门,迎着苏南溪进家门。
苏南溪此时正披着红盖头,什么都看不见。唯一能够引导她方向的,只有身边的喜娘以及正拉着她的手往府里走的吴杵。
她以为,这便是她的一生。却不曾想到,吴杵在她的生命中既是重要之人,也可说只是一名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