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游好笑地看他们俩心疼自己逝去的青春容颜，伸手将艾旬南的行李接过来。艾旬南看了一圈：“聊什么呢？”

“说您年轻呢。”陈昂笑嘻嘻道。

艾旬南哼一声：“用你说。走吧。”

四人乘上飞机，艾旬南独自坐上头等舱。剩下三人坐在一排，陈昂很少坐飞机，兴奋地靠着窗往外看：“还有多久飞啊，我要给老婆录个视频。”

“你给我小点声啊，我要困死了，谁都别吵我。”言真熟门熟路地掏出一个眼罩，给江怀游递了递，“你要吗？”

“不用，我不困。”江怀游摆摆手，“你快睡吧。”

四人下机后坐上B城派来的商务车，到了酒店门口。江怀游登记好信息，把房卡交给艾旬南：“我在您隔壁。”

“嗯。”艾旬南懒懒地应声。他好像还没打开工作状态的开关，举手投足间都惫懒十足，两人先行去了楼上放行李，整顿好后艾旬南挥挥手，“你去弄你的事吧，不用管我。”

“好。那晚上一起吃饭吗？我给您约时间。”

“都行，吃饭前给我打电话。”

送走江怀游，艾旬南终于深深陷进床铺里一动不动了。从早上起他就感到一股深深的疲惫感，却不知道原因在哪，喝了药又补充了维生素，就一直撑到了现在。

他翻了个身，沉沉地睡去。

江怀游那边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收到言真的电话：“喂，小游，今晚我和陈昂就去培训了，你和艾总监自己吃饭吧，不用管我们。”

“哦，好。”江怀游看看时间，离晚饭时间还早。他之前来过这家酒店，对顶层的风景念念不忘，便坐电梯到顶楼，打算歇一会儿。

B城是个海滨城市，酒店离海不远，空气咸湿。江怀游找了个地方坐下，正要拍照片，背后忽然有人问：“江怀游？是你吗？”

江怀游一愣，转过身，十分烦闷地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上次和言真提起前男友，江怀游随口一句「调职了」完全是句没走脑子的话。他习惯周围同事走走离离，先入为主地认为每个打工人都有调职的时候，但没想过盐粒娱乐的小程总和他们完全不是一个阶层。

“程总。”他提起气，疏远地点点头。

程彦和戴着墨镜，很潇洒地靠在栏杆上：“好巧，怎么在这遇见你了，来出差？”

“对。”时隔多年再遇渣男前任，江怀游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他只觉得郁闷，本来很好的天气和风景，遇上了最不喜欢的人。幸亏言真不在，不然又得是腥风血雨的一通责骂。

“一起吃顿饭吗？”

“不了，我就在这里看看风景。”江怀游说完就坐下来，不再理会背后的程彦和。

结果程彦和毫无眼力，竟在他身边落座，还颇玩味道：“好久没见了，感觉你变化挺大啊，更成熟了？不像大学时呆呆的样子了。”

江怀游不耐烦道：“你能不能别说话？”

“啧，还变凶了呢。好歹我也是程总了，你这么不客气不太好吧？”但程彦和丝毫没有以权欺人的意思，反而舒舒坦坦地把二郎腿搭起来，朝着远处的风景。

气氛一派祥和，但江怀游很不舒服，柔和的风景都变得扎眼：“我先走了，程总再见。”

“这么快？”程彦和立即坐直了，“不和我再聊会儿吗？虽然我年轻时和你有点过节，不过应该都过去了吧？我记得你不是个记仇的人啊。”

他跟上江怀游的步子，目的明确地去摸江怀游的手：“喂……”

江怀游猛地甩开，狠狠蹬了他一眼：“你少动手动脚，要我报警吗？”

“你报警也没用啊，我还没干什么呢。”程彦和满脸无辜，“行吧行吧，我送你下去还不行？要不我给你升个房，这酒店还是我们盐粒娱乐的呢。”

他厚着脸皮跟上来，继续用言语撩拨：“感觉你变好看了呀，怀游？”

“闭嘴。”电梯升上来，江怀游走进去，伸手将程彦和拦住，“你不许进，回去。”

程彦和耸耸肩，不再靠近：“真凶。拜拜。”

电梯门关合，终于把程彦和那张讨厌的脸隔绝。江怀游浑身不适，刚刚被程彦和墨镜后的眼睛看过的每一寸都好像要起疹子。

到了房间门口，他掏出房卡，却猛地发现少了样东西。他立即按回电梯顶楼，回去后找了一圈，手机和程彦和都消失不见了。

江怀游又去找了酒店前台，穿着职业装一脸端庄的前台告诉他，小程总说会在晚上还他手机。

江怀游觉得这一切发生得未免太巧妙，盐粒娱乐的小程总不仅孤身一人没受到媒体狗仔的打扰，还偏偏在只有自己一人时来到顶层看风景？他当自己是偶像剧男主吗，对每一个前任都没有分寸，还玩拿手机的套路？

江怀游郁闷地回到房间，无所事事地待到下午五点。

第九章

艾旬南一觉睡到下午五点，江怀游敲门时还昏沉着，恍然不知身在何处。他先是让江怀游等一下，才慢吞吞地爬起来，随后发现枕头上赫然一片水渍。

他匪夷所思地瞪着那片水渍，他上学起就没有过睡觉流口水的经历了。难道是最近太累？艾旬南思忖着，把枕头放到窗边去晾。

打开门，江怀游站在门口对他微笑：“艾总监。”

“叫南哥吧，明天才上班。”艾旬南打了个哈欠，抬腿往外走，“去哪吃？”

“去酒店的食堂吧，有自助餐，味道不错的。”江怀游走在艾旬南身侧，从他的视角往下看，艾旬南头发七翘八斜，本人却好像毫不知情。

江怀游本着既然叫了南哥就要对其负责到底的态度，没多想就用手心往下压了压。这轻轻一按，却像踩中了艾旬南的开关，艾总监蹭的往旁边挪了一步，抬头怒视：“你干嘛？”

“你、你头发翘起来了……”江怀游没料到艾旬南这么大反应，手尴尬地撂在半空。

艾旬南从没有被人不打招呼就摸头发的经历，江怀游那自然的一摸就和摸小狗似的轻柔，却像打开了艾旬南天灵盖。但看着江怀游一脸知错的紧张，艾旬南自问是不是把下属给吓傻了，还想和他做朋友来着，于是轻轻哼一下，硬着口气找补：“哪里乱了？帮我顺过来。”

于是江怀游就全身僵硬地帮艾旬南捋毛，艾旬南也就黑着脸让江怀游摸，过程中两人都尴尬地想遁地而去。

真行，睡个觉人还傻了，让江怀游摸头发？艾旬南捏了自己手臂一把，恰好电梯门开了，他不顾江怀游捋完了没，率先出门，直奔餐台。

两人相隔一米，静悄悄地取餐。艾旬南还没能从刚才的事件中恢复过来，虽说自己想在江怀游心里树立哥哥的形象，但也不能丢了总监的威严。不过捋都捋了没法后悔，他悄悄瞥一眼江怀游，发现对方也在看他，但目光交汇时后者瞬间低下头去，假装对餐盘里的小香肠产生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