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三姐常去嫂嫂院里学做女红,许是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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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妹二人是刻意挑着兄长去官署上值的时辰出来的。
来到微明院时,侍女赶忙来伺候着掸去飘到衣裳上的细雨,两位妈妈又脱去各自娘子的氅衣拿着。
一番折腾后,她们才进屋。
瞧着罗汉床上的女子,林妙意与林却意并肩站着,同行万福礼:“嫂嫂。”
绥大奶奶这头刚说完让两位娘子自个来瞧的话,她们就来了。
管事婆子止不住打趣道:“真是说娘子,娘子就到。”
林妙意疑惑不说话。
林却意已好奇的开口:“嫂嫂和阿婆都说我和三姐什么了?”
宝因用指尖轻推了下床几上的布板子,无奈笑道:“再过几日,倒春寒过去,该糊新窗纱了,阿婆拿了些纱色过来,我想着让你们自个选选,到底是你们住。”
林却意高兴地拿过布板子,跑去三姐身边,两人一起看。
林妙意只看了几眼,便已选定松绿色。
春昔院各种花都是有的,反而是没有草,甭管是挂藤的,或是垂蔓的,只因内心自卑,自认草为低贱。
林却意反是犹犹豫豫,难以下决定,一会儿要跟着三姐要松绿,一会儿又说要烟霞红,当以为她定了,管事婆子要出去时,又立马叫住人,说还是更想要秋香、蜜合。
苦选不下时,直接撒手让嫂嫂做主了。
管事婆子闻言,要将布板子再递过去。
宝因却已开口:“你那院里前些年栽种的花树均还未长成,如今瞧着倒是素了些,没个喜色,因而烟霞红便是极配的。”
林却意本就拿不定个主意,见人有人为她拿了主意,说得有理有据,急忙连连点头。
管事婆子这才终于能够出去了。
“嫂嫂。”
人刚出去,林却意就走上前去,娇喊了几声。
宝因故作不知的笑着嗯了声,又仔细打量过去。
两三月过去,补品膳食皆是用的府中最好,好生养着这些日子,林却意脸上的气色确是好了,红扑扑的,嘴唇亦不点而红,整张脸都慢慢长开,虽比旁人算是迟的,好歹是有起色。
便连身量也好似长高了一些。
林却意笑嘻嘻的凑近,好一番撒娇:“听说嫂嫂给我绣了丝帕,那必是天底下最好的,我还未见过什么是最好呢。”
宝因被哄得展眉,从一旁的针线篮子里拿出方丝帕,料子是柔顺滑肤的。
想起六娘总爱说自己是飞鸟独行,她便在上面绣了两只飞鸟同行天际。
林却意接过,嘴甜的喊了好几声“天底下最好的嫂嫂”。
林妙意安静坐着,眉尾低垂着,没说话。
屋子里一阵闹腾后,林却意又昂求着嫂嫂想要去吃炙肉。
这是上元节过后,宝因早就答应了下来的,只是从没个空闲日子。
炙肉下雪天吃才有趣味儿,只是大雪早已化去,赶在这最后的冷天吃倒也不失一种雅趣。
何况她早应了的,也不好食言。
宝因着手吩咐人去将西府那处专用来雪天煮酒的院子收拾出来,再将各类要拿来炙烤的肉切好,架好炉子温些酒,又嘱咐守在院中的侍女,若待会儿三叔母王氏来了,便引她去那处院子。
姑嫂三人决定要去炙肉后,林却意只差蹦出门槛,林妙意在后被吓得赶紧伸手去扶着。
随后两人站在廊下,由各自的妈妈服侍穿氅衣。
玉藻得知她们要出去,也赶紧拿着在修补的袄衣进屋去,寻觅了件雀羽红鹤氅递给女子。
宝因接过,披上后,手指灵活的系了个结,瞧着玉藻笑道:“你可要随我们一起去?”
往年在谢府,她们几个哥姐儿常要在雨雪天炙肉,玉藻也常跟着她去,有回没带,便一直在屋里唉声叹气的,似是错过了天降祥瑞般。
玉藻坐在门口的绣墩上,边用针线仔细补着那朵牡丹,边摇头:“还是不去了,这是大奶奶和两位娘子的局,我去岂不是败兴?”
只听她又笑道:“且我还得细细补大奶奶这袄衣呢。”
“你这馋嘴能忍住不吃?”宝因簪了支点翠偏凤钗,走到门口要挑帘子,又说,“若剩了炙肉,我再给你带些回来。”
玉藻到底是没忍住馋虫,立马笑着说了声谢谢大奶奶。
主仆二人倒又是像在谢府时那样了。
几人携仆出去时,新得了帕子的林却意雀跃的一直绕在宝因身边,说说笑笑。
林妙意稍落后些,望着前面闷闷不乐,听到六娘和嫂嫂喊自己,才又打起精神,露出个笑跟上去。
周妈妈侍奉多年,眼尖的瞧出娘子不对劲,很快心下了然。
只怕是女儿家间对绥大奶奶起了的争宠吃醋心思。
这娘子又素来是个爱多思的,便是没什么,脑子里也能想出些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