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茶是黎婉在家时最爱的花茶了,进了侯府也是她的最爱,黎婉托起杯子闻了闻,淡淡的玫瑰花香弥漫鼻尖,她身心舒展开来,将杯子搁下,说起其他,“这么冷的天,屋里怎不烧地龙?”
侯府前些日子就烧炭了,她手脚凉,稍微冷了夜里就睡不着,不知刘氏如何承受得住,随即又反应过来,刘氏拿银子买宅子,手头紧张,刘家人进京比上一世早了两个月,要打点的地方多,刘氏担心银子不够花吧。
刘氏双手握着茶杯搁在膝盖上,目光灼灼,“你爹一个月的月银就那么多,你二弟三弟要念书,都是花银子的地方,你成亲拿了一大半银子走,再不节省点你二弟成亲都没银子,对了,你去侯府用钱的地方少吧?”
黎婉猜到刘氏要说什么了,上辈子没少说,她微微侧身装作看窗外的景色去了。
黎婉高嫁,黎府给的嫁妆在京里不算多,可对黎府来说算一大半家业了,刘氏小气当然舍不得,是黎忠卿的意思,黎忠卿说就这么一个女儿,不能叫人看了笑话,当时给她几本书也有这个因素。
黎忠卿的银子都给刘氏管着,刘氏想昧下些黎婉的嫁妆,黎忠卿强硬,校对了府里的账册,硬是给了黎婉一半,黎婉爱财,自不会手软,为此,刘氏好几天见着她都没有好脸色。
黎府在京郊有田产和庄子,入冬后没有粮食,收入也断了。
黎婉没顺着刘氏说掏银子的话,倒是林氏接过话,问她,“婉儿在京里可有认识的姑娘,你表哥比你大,你都成亲了,他八字还没一撇,要认识,给你表哥张罗张罗!”
外边又下起雪来,不一会儿远处都被白色笼罩,她起身站在窗边,冷风吹进脖子,人冷静不少。
黎婉不说话,屋里气氛又冷了,林氏话锋一转夸赞起黎婉来,“婉儿命真好,侯府要啥有啥,侯爷没有兄弟姐妹,以后侯府就你说了算,可别忘了你爹和你娘生养了你!”
黎婉面上笑笑,心底一片冷漠,上世她心飘飘然,挺直胸脯说不会少了爹娘的好处才会回侯府问管家要银子,今时再想想,难怪侯府人看不起她,她的所作所为够他们鄙视的了。
“外祖母说什么呢,府里侯爷管着,老夫人也不过问,当家的人是侯爷!”和她没有关系,想从她手里拿东西出来,不要肖想了。
两人说着话,全安进来了,身后跟着几个人,一眼,黎婉身子一震,说不出话来。
全安低着头,给她施礼,“夫人,礼物都搬来了,放哪儿?”
黎婉脑子懵了,秦牧隐何时备了礼她怎么不知道?进府后她还拿没带礼的借口和秦牧隐商量回去,他会不会看出了什么来,黎婉咬着唇,神思恍惚。
第20节
刘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礼是秦牧隐备的,全安提黎婉是给她长脸,小厮每人抱着一叠盒子,刘氏脸上笑开了花,“先搁那边的圆木桌上吧!”嘴里嗔怪黎婉,“婉儿也是,人回来了就好,带什么礼!”
眼睛落在盒子上却移不开眼了。
小厮们陆续进屋,将礼物放好,给黎婉行了礼才退下。
林氏也走到了桌边,五颜六色的盒子堆满了桌子,与旁边几个陈旧的梨木箱子和麻袋形成了鲜明对比。
黎婉冷着脸,淡漠得很,刘氏看出她的不对劲,站在桌边,按耐住蠢蠢欲动的心,没动。
上次她回来,侯府给她装了许多东西,有绿茵阁的吃食,布匹,燕窝人参,还有金钗首饰,黎婉没有姐妹,金钗首饰可不是给她的,心底对秦牧隐更满意了。
第015章 开口试探
黎婉随意挑了紫色和蓝色的盒子递给林氏,林氏不接,刘氏劝她,“娘,婉儿给您就收着,侯府不差这些!”
黎婉嘴角一抽,又拿了两个小盒子递给方氏,“舅母,这是您的!”
将礼分了个七七八八,林氏和方氏高兴不已,黎婉却笑不出来,她好似一直在占秦牧隐和侯府的便宜。
而书房,黎忠卿张口想谈刘晋元的事,一对上秦牧隐阴冷淡漠的目光就憋了回去,憋来憋去,黎忠卿开口说起了黎婉小时候。
刘晋元在旁不时插上几句,他和黎婉关系好,加之容貌温和,黎婉什么事都愿意与他说。回忆起小时候,刘晋元嘴角含笑,声音也软了下来,余光却注意着一旁的秦牧隐。
秦牧隐身材高大,轮廓分明,剑眉下的一双眼冷冷清清,好似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他不喜欢黎婉,这是刘晋元的第一反应。
三人说着话,中途,黎忠卿觉得冷了,吩咐明菊把暖炉烧起来。
秦牧隐不由得想到了黎婉,她很怕冷,屋里烧了地龙,她上.床也手脚冰凉,他看得出她不想出门,今日来黎府他有一番考量,明日审问狱犯,刑部哪些人牵扯其中还不清楚,他要摸摸黎忠卿的底。
与黎忠卿无关,秦牧隐放心下来。
黎府这么冷的天还不烧炭,往年,黎婉在家岂不是一直受冻?秦牧隐眼角一眯,如果全安在,就知道,侯爷生气了。
明菊为难的下去了,府里有炭,夫人叮嘱了小姐回府就收起来,她懂夫人的意思,想让小姐明白日子不好过帮衬一把,老爷发了话又不能不从,明菊拿不定主意,去后院问刘氏了。
明菊回来,刘氏以为书房有什么吩咐,听她说起黎忠卿要烧暖炉,她尴尬的摆手,“去吧,这么冷的天,别冻着侯爷了!”
黎婉眉色阴冷,说得像是侯爷占了便宜似的。
“娘,外祖母也冷,把屋里的地龙烧起来吧!”杯里的茶冷了,黎婉手也冷了起来,把手插.进暖炉,看着刘氏。
她开了口,刘氏一双眼笑得眯成了缝,“好,听婉儿的!”
烧了地龙,屋里渐渐有了暖意,她们脱了鞋坐上炕,围着小茶几闲聊。
林氏说的是镇上的趣事,黎婉看出,刘氏兴致不高,想来心里压着事儿的缘故。
她猜得不错的话,刘家人提前进京,刘氏也不知道内情,去年成亲她拿走了大半的银子,刘氏又买了宅子,一家人的开销不小,再来刘家人,刘晋元没有差事,估计要找刘氏拿银子,刘氏怕就是愁这个吧。
刘氏愁眉不展,林氏和方氏说得津津有味,没把她放在心上。
用膳时坐了两桌,中间用屏风挡着,中途,刘氏频频朝屏风外的黎忠卿挤眉弄眼,黎婉当没看见。
黎忠卿咳嗽两声,搁下筷子,问刘晋元,“你的事可有眉目了?”
刘晋元摇头,这批二甲进士都没消息,他找人问过,都说不清楚状况。
黎忠卿叹了口气,状似无意瞥到秦牧隐身上,询问道“侯爷可听到了什么风声?”
不等秦牧隐开口,黎婉已抢过话,“能听到什么风声,侯爷没有官职,消息还比不上爹呢!”
刘氏瞪了她一眼,黎婉全当不知。黎忠卿顺了顺下巴的一小撮胡须,胡须是这两年留起来的,黎忠卿长相儒雅,前些年仕途不顺,他觉得是他太过清秀不得人信任的缘故,进了京,就留了胡须,初时黎婉看着不习惯,久了黎忠卿周身的气质都变了,遇事圆滑,波澜不惊,她也习惯下来。
“你爹问的是侯爷,你插嘴干什么?”刘氏给她夹了一块鸡肉,“你表哥的事一直拖着不是办法,加之,外祖母来了,要着手张罗你表哥的亲事,总不能你表哥去外边做官吧?”
话是对着黎婉说,眼神却落在屏风外的秦牧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