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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珏被推进了浴桶里,一桶的冷水几乎让他立刻就想出来,可站在浴桶旁的谢知不让,他守在浴桶旁,就像一只凶恶的野兽,盯着落进自己陷阱里的猎物。

半响,他见申珏只是环抱着手臂缩在水里不动后,从旁边的盘子上拿过一个羊毛刷,丢进了水里,“刷!”

申珏抬眸看着他,忍不住想如果他动手杀了谢知会有怎么样的后果。这一想,谢知那边已经不耐烦了,他又把羊毛刷从水里拿了出来,开始自己给申珏刷。

像刷马匹一样,他动作毫不温柔,申珏虽然是鬼,可只是画皮鬼,画皮鬼这种鬼娇气得很,尤其是那张皮。才被刷了几下,申珏真是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可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杀了谢知。

鬼杀了人,就会成为厉鬼,成为厉鬼就会被鬼差追捕。林初砚还没爱上他,他要是被鬼差抓走,此境就破不了,他只能重新开始。

都走到这一步,要他重新开始,他怎么能愿意?

申珏疼得红了眼,躲又躲不开,一个浴桶就那么大,谢知拿羊毛刷刷他身上的皮,还咬牙切齿道:“让你跟别人在一起,我今日就要好好洗一洗你这脏身子。”

申珏忍受不住,试图对谢知使用**术,可一点用都没有,谢知丝毫没有中**术的样子。甚至,他刷到小腿的时候,看到了申珏脚踝上的黑铃,瞳孔一缩,立刻扣住申珏的脚踝,“这是什么?”

申珏咬着牙,看谢知的眼神已经要控制不住厌恶之情。

若不是他现在扮演的是林初砚,他真想直接用隐身术离开,可他不能暴露自己是鬼的事情,如果暴露了,谢知就有可能猜出之前跟他在一起的人并非林初砚。

谢知见申珏不说,自己动手试图将黑铃弄下来,可他都用了匕首,都没能对那黑铃造成一点伤害。足足耗费了一炷香,谢知见还弄不下来,只能放弃,但他的神情变得更冷,看申珏的眼神越发复杂。

他好像已经把林初砚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如今看到申珏脚踝上的黑铃,便觉得是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盖了章。

这一顿澡洗下来,谢知的衣服也湿了大半,不过他没有去管,一手将浴桶里的人抱出来,一手拿过屏风上的红色披风盖在申珏的身上。

“谢知,你不要再逼我打你一巴掌。”

申珏这话是为了让谢知想起在林府的事情,他认为谢知这般骄傲的人,之前被林初砚打了一巴掌,如今又被他威胁要再打一巴掌,势必觉得丢人,他想激怒谢知,想让谢知厌恶林初砚。

谢知的确被激怒了,可怒的方向并不如申珏的意,他非但没有被气走,反而是把申珏扯到了窗下的美人榻旁。

“我本还想怜惜你一回,看来实在是没必要。”谢知把申珏推倒在美人榻上,雪白的牙齿狠狠地一咬,“你待会打,想怎么打都行,只要你有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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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词云:“玉碗冰寒滴露华,粉融香雪透轻纱。”

又有词云:“西风稍急喧窗竹,停又续,腻脸悬双玉。”

窗外的日光照进来,申珏连隐身术都施不了,再气再怒也无计可施,在谢知的手伸到他的唇边时,他终究是忍不住咬住了对方的手。

狠狠地咬,仿佛要咬下谢知的一口肉。

谢知看着他,那双偏茶色的凤眼在日光下都变得有些透明,即使申珏咬出血,谢知的神情都没有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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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消雨散,已是日头高照。

申珏从美人榻上被抱到床上,他窝成一团,闭着眼,任由谢知帮他擦药,脸上的伤口也被上了药,他弄了个障眼法,让伤口看起来像寻常人的伤口,但这已经是他的极限。

白日的情况下,他的道行会大大减少,更何况他现在实在难受。鬼和人在一起,本就会吸人的阳气,而谢知还不是普通人,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纯阳之体。

申珏受不住谢知,可以说现在的他虚弱得随便一个小鬼都可以把他吞掉,这个障眼法都是他废了好大工夫才施出来的。

“初砚,你不能留在京城,我今夜就带你离开京城,去千佛寺。”谢知伸手摸了下申珏的那头长发,因为触觉太好,他忍不住捞起一把,可青丝太滑,竟从他的手中滑落。他不由一愣,随后看申珏的眼神里更添了几分势在必得。

申珏听到谢知的话,微微睁开眼,“你准备让昨夜的那个人替我死?”

昨夜进牢房的那个人低着头,申珏并没能看清那个人的模样,如今回想,那个人的身形是跟林初砚有七分相似。

没了他,谢知居然还能找到其他人替林初砚死,这份心还真够可以的,若他真是林初砚,知道了谢知的良苦用心,怕是都可以原谅方才对方的恶行。

可他不是林初砚。

“你不用想这些,好好休息,待会膳食好了,我再叫你。”谢知现在的态度跟之前简直是天差地别,声音都变得温声细语了。

可申珏听见这声音,更觉得恶心,他扯了下唇角,眼神冰冷,“我不想吃。”

谢知拧了下眉,“不吃对身体不好,是太累了吗?那我待会喂你吃一点。”

申珏的回答是直接闭上了眼睛,谢知顿了一下,但还是没再说什么。

只是没多久,申珏被喊醒了,谢知端了一碗粥坐在他身边,那张秾丽漂亮的脸上此时挂着讨好的笑,“初砚,起来喝点粥,我喂你。”说着,他用勺子在粥里搅拌了几下,“我知道你喜欢吃红枣,所以这里加了一点点红枣,我切得很碎,吃起来不会费力。”

他用勺子装了一勺子粥递到申珏的唇边,眼里讨好和希冀并存。

申珏看着他,片刻,他轻声说:“我想坐起来。”

“好好好。”谢知立刻把粥放到旁边的凳子上,再将申珏扶起来,他还拿两个枕头垫在申珏的腰后,怕申珏靠着不舒服,等做好这一切,他又听到申珏说。

“我想自己喝。”

谢知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同意了,但他把碗递给申珏的时候,很担忧申珏没力气,端不稳,把粥洒在身上。这粥虽然不是特别烫,但要洒在身上,还是疼的。

担忧成了真,可粥没洒在申珏的身上,而是全部泼在他自己的脸上。

谢知被泼了一脸的粥后,许久都说不出话来,他感觉到那些黏糊糊的粥从他脸上滴落。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伸手把脸上的粥抹掉。

他眼前的青年眼神讽刺地看着他,还晃了晃手里的空碗,“好喝吗?谢知。”

“好喝!”谢知从牙关里挤出这两个字,随后就起身走了出去。他再回来时,身上的衣物全部换了,甚至头发都洗了,此时发尾还滴着水。

他几步走到申珏的面前,不复方才的温情,眼里只剩下阴鸷,“我吃饱了,现在该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