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珏看着圆滚滚躺在彩色糖纸里的糖,犹豫了下,还是伸出没受伤的手拎起那颗糖塞进了嘴里。
甜味瞬间在舌头上蔓延开去,饶是申珏,也忍不住翘了下唇角。
他幼时,师傅赤炎老祖总是拿糖果哄他,不过他换牙后,师傅就不给吃糖了,还勒令同门师兄不可能私下给他糖,那时候申珏很生气,后来他才知道师傅这样做,是因为他换牙前那一口细牙几乎都变成了虫牙,他只记着糖果的甜味,忘了夜里疼得睡不着嗷嗷大哭的时候。
师傅强行给申珏戒糖,等申珏长大能自己买到糖果时,已经忘了幼时吃糖的感觉,所以也不会去主动买糖了。
桑星河几乎没见过申珏笑,甚至他微微翘起了唇角,他的眼神不由变得更加温和,“喜欢?这里还有很多。”说着,他还要继续拨糖。
可申珏轻轻摇了摇头。
桑星河见状只好停了下来,他把喜糖放到一旁,想了一下,还是准备跟申珏说说话,分散对方的注意力,“你嗓子好了?”
申珏点了下头。
桑星河温柔一笑,“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这话问出去却没有得到回答,桑星河并不生气,温和道:“不想说也没关系,写给我看?”
申珏再度沉默。
桑星河唔了一声,“如果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好呢?”他说着这里,唇角漾出一抹好看的笑容,“还是我帮你取一个?”
申珏垂着眼,口里还残余着糖果的甜味,耳边是桑星河喋喋不休的声音。他想了想,突然开口,“你的新娘子在哪?”
桑星河一顿,片刻后,他才说:“你说的是今日与我假成亲的师弟吗?”
“小师妹。”申珏抬起头看着桑星河。
桑星河听到申珏说这三个字神情有一丝微妙,“小师妹吗?她应该在自己的房里吧。”他说完这一句就不再说,这让申珏蹙了眉,而这时大夫已经返回了。
申珏很想知道桑星河跟他的那位小师妹是什么回事,可是桑星河似乎不准备跟他讲清楚,这让申珏有些烦,连伤口处理好了,申珏还蹙着眉,任谁看,都能看出他一脸的闷闷不乐。
桑星河假装自己没看到,只对大夫说:“大夫,他脸上有易容,不知道您能不能卸?”
大夫点了头,又花了点时间把申珏脸上的易容卸掉了,卸掉易容之后,大夫猛地吸了一口气,嗳了一声,“这孩子长得也太俊了些吧,星河啊,这可是把你比下去了。”
桑星河也是第一次清楚地看到申珏的脸,比起大夫的惊艳,他显然平静许多,“我一介粗人自然不能与小珏比。”
小珏?
申珏忍不住看向桑星河,他知道自己的名字?
大夫啧了一声,“我还是头回见到把你比下去的人,你可要把这孩子看紧了,这怕是大白日走路上都会被人绑了去。”末了,他忍不住伸手想去掐一下申珏的脸蛋,可是还没碰到,就被桑星河拦住了。
“抱歉,他怕生。”桑星河一脸歉意。
大夫闻言尴尬地收回手,临走前还使劲往申珏的脸上瞅了瞅。
外人不了解桑星河,可他算是看桑星河长大的。这死孩子外表看起来温和懂礼,实在焉儿坏,还特别护食,小时候一堆小不点吃饭,就没能人抢过他,长得漂漂亮亮的,吃起饭实在吓人。
天罗庵的饭是大锅饭,前面的人夹肉夹多了,后面的人就没肉吃,但在同龄人当中,身材不是最高大的桑星河偏偏每一顿都吃上肉,还吃得不少。曾有年长的弟子逗桑星河,想从桑星河的碗里夹走肉,结果被当时还是小不点的桑星河一记头顶,鼻血一下子就留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发火,桑星河已经捧着碗跑远了。
后面桑星河长到十几岁,被庵主点为掌门师兄后,这家伙就仿佛变了一个人,谦让同门,每次都最后吃。可大夫明白,一个人骨子里的习惯哪能那么改,不过是伪装罢了,可惜其他人都看不穿桑星河那层伪装。
大夫遗憾地搓了搓手指,深深地叹了口气。
……
大夫离开后,桑星河看了下申珏,就说:“衣服都脏了,不如先沐浴吧,待会再用膳。”
申珏也想沐浴,便点了下头,而桑星河又说:“你手受伤了,不能碰水,不如我帮你吧?”
他这句话说的是正气浩然,甚至眼神都十分正经。
而申珏有些倦了,便同意了桑星河的帮忙。因为不能沾水,所以申珏是站在浴桶外,由桑星河用水瓢往他身上倒水,再用湿毛巾帮他擦。沐浴时,申珏微微垂着头,发带将长发绑成一个发啾,但还是有些零碎的长发飘了下来,他觉得有些痒,便伸手去想把那些碎发抓起来。
桑星河瞥见他的动作,连忙开口,“我帮你。”
申珏闻言便又放下手。
桑星河放下水瓢,伸手去帮申珏抓碎发,可是那些碎发被水打湿,便黏在了脖子上,桑星河的指尖碰到申珏的肌肤,碰多了,他的喉结不由上下滚动了下。而申珏见他这么久都没弄好,有些嫌弃桑星河,他低下头干脆自己弄。
桑星河见状抿了下唇,无奈一笑,只能重新拿起水瓢。
这个澡洗完,夜色渐渐深了。桑星河把申珏重新带回方才的房间,此时桌上已经摆着一些冒着热气的食物。
“你先用膳,我出去一下。”桑星河说完就往走去,方才他们从浴房那边出来的时候,有个天罗庵弟子打扮的人站在不远处对桑星河打了个手势,申珏想应该跟遇辞有关系吧。
遇辞逃了,不知道被抓了没有。
若被抓便只有死路一条,若没被抓,他那一身伤怕也要养许久,而且遇辞不能再回十绝岛了,十绝岛已被贺雀英控制住了。
申珏只想了一下就决定不想了,遇辞是死是活对他意义不大,只要桑星河不要死在遇辞手里就可以了。他看了下一桌美食,再默默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右手。
申珏费劲地用左手吃饭,还没吃多少,门突然被敲响了。
“大师兄,你在吗?”外面响起一道女声。
申珏闻言立刻转过了头,而门已经被推开了一条小缝,缝后钻出来一个脑袋。
脑袋的主人一眼就看到坐在桌前的申珏,二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门外的先开了口,“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她眼珠子转来转去,显然是在回想一些事情。过了一会,她啊了一声,“对了,画上,诶,不对啊,画上的你穿的是女人的衣服啊。”
作者有话要说: 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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