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这个时候了啊……以前我还经常在冻严实的湖面上玩呢。”回想起小时候的生活,安德仍会产生一股不真实的感觉,她侧头问雌虫,“老师有在冰上玩过吗?嗯,溜冰、冰钓之类的。”
“没有,不过自卫队会在冰面上进行训练演习。”
训练和玩显然不能混为一谈,安德没指望从老师嘴里听到肯定的回复,她就猜到雌虫们不会自主去选择玩乐。小雄子于是想了想,与柯诺森做了一个约定:“那等这里冻上之后,我们来玩冰上的游戏吧。之前都是在中央塔的虚拟景观里钓鱼,我还没试过真家伙。”
雌虫自然答应了,他听着安德罗米亚坐在边上嘀咕着得让管家准备好鱼竿鱼饵和其他的,还有用来钻洞的工具也不能忘记。
湖的对岸是果树园,现在不是结果子的季节,只剩枝干的树木反倒让平时被绿叶遮挡住的视野变得开阔。不管向来处还是向庄园的更外围望去,都是一幅不错的寂寥风景。
安德踩着积了厚厚一层的雪,拉着雌虫在干枯的树下堆起两个滑稽的雪人,转头问他:“老师,你知道这两个都是谁么?”
“……雪人。”
“不是说这个啦,我是指,老师你猜猜我堆了哪两个人物。”
两个雪人分别由两个大小不一的雪球组成,并且一个高一个矮。代表脸的雪球上用手指戳出了卡通的表情,一个笑嘻嘻,一个瞧不出明显情绪。除此以外,没有别的特征。
如果说它们有原型角色,那也太难猜了。
见雌虫思索半天仍未给出回复,安德撇嘴嘟哝:“好吧,要是维托堆的话肯定能做出非常逼真的冰雕……反正我是不行啦。别纠结了,老师,就当它们是普普通通的雪人吧,反正天一亮就会融化的。”
此时,柯诺森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小雄子殿下大约是依照他们两个为蓝本,建造了眼前的雪人。尽管雪人本身难以分辨,可当下的氛围却是个极大的提示,深陷于各种传说典故中的雌虫恰恰遗失了最应当关注的细节。
这一次,他的博学没能带来好的结果。
“抱歉。殿下的心意,我应当及早发现……抱歉。”
他垂下了鸦羽般的眼帘,被晚风捎来的绒花驻留在睫间。
安德眨了眨紫水晶般的双眼,笑着用刚刚与雪球亲密接触的双手贴住老师被黑发衬托得雪白的脸颊。他的正常体温不高,但小雄子的手更冷。从指尖到掌心散发出的寒意透过亲密的接触传递给雌虫,令这个雪夜更肃杀了一些。
想要蹲下让小雄子不用伸得那么累,手中的伞却不好处置。想让小雄子用他比脸颊暖和几分的手来取暖,又觉得这样算不上惩罚。他本来便不是多精明的人,所以才要依靠经验。当经验也不管用的时候,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正确了。
最终,安德罗米亚收回双手时,掌心的温度也依然冰冷,完全没能暖和起来。
“惩罚你咯。”她说,“下次认不出的话,就罚老师画一张我的肖像,要我觉得非常、非常相似的那种哦。”
雌虫低低地应声。
伞上落的雪越来越多,飘到湖面的绒球如白色的幕布般垂下。
天上没有了星星,黑乎乎的一片,柯诺森的内心却格外安宁。
第039章 | 第
杜特的星球没有维托瑞的收藏星那般富有变化,它非常现代,有高楼大厦,也有井然有序的城市规划,与中央星的风格相似。安德抵达星港时特意打量了一圈,除了在细节处有装饰外,基础设施都是标准配置。
就像丽珠星的星港,祖父也没有花太多心思去调整外观,只有维托喜欢这么做。
走下星梭,星球主人已在不远处等候。
真正见到他时,微风捎来了淡淡柑橘类清香。
“早安,小安德。”
特意过来迎接的雄虫和上次的穿着完全不同,但依然华美。长长的深橘色卷发被盘在脑后,只留出几缕垂到肩膀,与冰蓝的宝石耳坠相得益彰。这回他没有带鲜花或许是因为道路两旁争相盛开的花圃已经足够美丽。
她挥了挥手:“早安,杜特。我是不是来晚了?”
直到上星梭的前一刻,安德还在犹豫该带哪些水果。它们的味道都很不错并且各有特色,着实难以抉择,苦恼到最后只得匆匆从每个品种里挑选了一些放在一块儿。也因此,她稍微迟到了一小会儿。
“并不,时间刚刚好。”
回答之前,杜特还特意从上衣口袋中拿出银色的怀表看了一眼时间。此时安德才发现,他口袋处垂着的银链子并不只是装饰,而是怀表的一部分。
安德好奇地问:“这是怀表么?我还从未见过在日常生活中使用怀表而不是通讯环的人呢。”
在她记忆里的人类时代,怀表都被淘汰得很彻底了,更别提星际时代的情况。普通的怀表根本无法满足往来于各星球,甚至星系的虫族们的日常需要。安德猜测这和大多数看上去古旧的物件一样,只是外表仿照怀表制作,内里可能是当下的科技。
全身上下从头发尖都精心装扮过的雄虫略显惊讶地瞧了安德一眼,出乎后者意料地说:“没想到小安德竟然知道这个小物件。没错,这就是怀表,崔格从不知道哪个遗迹里挖出来的东西,瞧着挺好看的就送给我了。”
崔格,全名崔格迦那。
联邦目前
同等级的雄虫之间互相熟识并不奇怪,值得奇怪的是,它确确实实是一块怀表,从里到外都是。
“什么?那这块怀表竟然真的是前文明留下来的样子,没有经过改造?”
也许是安德震惊的神情很可爱,杜特不由得挑眉弯了嘴角,然后点头:“原来的自然早就不能用了,我手上的是经过修复后的版本。不过它也确实没添加其他任何额外的功能,只保留了原来的钟表结构。”
“那杜特一定很中意这块怀表。”她确信道。毕竟连手表和手机都绝迹的现在,还用这种极其不方便的产品,除了真心喜欢外找不到别的理由。
而雄虫也并未否认,他以优美的手法将怀表盖上,收回衣兜内。杜特把玩怀表时的动作实在好看,引得安德也生出了想要一个的念头。
“嗯。它很漂亮,不是么?”注重美丽胜过实用价值的杜特如此说道,“而且我不像那位大名鼎鼎的探险家,总是不停留在一处地方。这里就是我的星球,我不喜欢到处走动。所以要看时间的话无论是通讯环还是怀表,对我而言都差不多。”
安德罗米亚顿时被说服了。
高挑的美人有一双纤像是杜特形状好看的手将这枚戒指映衬得高贵而典雅。即使没有怀表,也依然吸引着她的注意力。
“想要么?”
小雄虫没做掩饰的视线再直白不过,上一句刚承认很是喜欢这个物件的杜特又一勾银链子,轻巧地将怀表置于掌心。
听出雄虫意思的安德罗米亚连忙摆手否认:“不不,我只是觉得你和这块怀表很相配。本来就都很漂亮,放在一起就更好看得有点移不开眼,并不是想要……啊。”
上衣的口袋微微一重,这块花纹精致细腻的银怀表如那日的蔷薇般落进去。安德下意识想将它拿出来还给原主人,却被杜特按住。她抬起头,浅灰色的眼瞳里含着笑意,完全没有送出爱用之物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