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来到这里了。

放在之前,恐怕他死也想不到会来第二次,而且还是自己提出的要求。与莫古的交流让弗得格拉意识到,他应该主动为自己谋划一些‘好处’。最初拥有机会的人是他弗得格拉而不是莫古,更不是其他任何雌虫。

他知晓自己得不到伴侣的位置,所以至少,弗得格拉希望能清醒地再度过一次那个黄昏。

这不简单,因为它是雌虫曾宣称放弃的事情。

安德罗米亚一口一口吃完了早饭,让亚伯将餐盘收走。她又喝了口苹果茶,口中的油腻被清爽与些微甘甜覆盖。

墙壁的挂钟走过了十分钟,而弗得格拉还没有说任何一个字。她点了点桌面:“弗得先生,难道你什么都没想就过来了吗?还是你要对我说的事,那么难以启齿?”

等待可以,无意义的等待不行。

话又说回来了,要来中央星是弗得格拉自己提出的,怎么到了这边反而像她强行要求他过来似的,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

粉发的蝴蝶极短地注视了安德罗米亚一眼,又迅速收回。

再沉默下去会引起雄虫不快,于是他终于张口:“莫古说,他想要成为安德殿下的伴侣,即使时间短到只有三天。”

“这个啊,其实我目前没有收伴侣的想法。”虽然没明白这和安慰剂有什么关系,但安德姑且如实回答,“退一步说,就算我答应他,也要等一等。”

雄虫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在等弗得说正题。

然后,她等来了一句话。

他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弗得格拉的声音好像有了些变化,不那么充满尖刺,也没那么冷冰冰,甚至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忐忑。

这下沉默的人变成了对面的小雄虫。

心想着不会吧,她镇定心神再次确定:“你指什么。”

弗得格拉的外貌无需多言,当他愿意展现自身优势的时候,美丽俨然就是他的代名词。安德罗米亚的人类记忆里有过赏樱的活动,当大片的浅粉色花瓣随风旋起,更多的粉色铺满青翠的地面,挂满褐色的枝头,弗得格拉就是唯一适合站在画卷里的人。

“我想成为安德殿下的伴侣。”

一字一字,清晰可辨。

“……关于这个问题的回答,请参考我刚才的话。”

不管对方的态度多坚定,安德罗米亚的答案都仅有一个。

“那么就把你的信息素给我。”他说,粉瞳中毫无退让,“现在应该还是我的茶话会。”

有一说一,理论上现在还真是属于弗得格拉的时间。

图穷匕见,又或者说,雌虫根本没想隐瞒。安德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上半身往后靠,双腿叠起。既然对方如此实诚,那她也打天窗说亮话。

“在定下时间的时候,我就和联络员就沟通过。这‘

雌虫无法回答安德的问题,他没有反驳的话语。蝴蝶抿着唇,很想说分明是你肆意妄为,将他变成了现在这样。没有那个黄昏、那个傍晚,他剩余的人生怎么会由一名雄虫占据身影。

可是他不能说。

“……今天。”弗得格拉轻声低语,“我只要今天就够了。”

斐礼说得对,安德心想。

看到弗得格拉与几日前截然不同的态度,安德罗米亚不得不承认,雄虫恐惧症也许真的有了特效药。这会儿她也瞧明白了,安慰剂不过是弗得格拉见她的借口,他根本没想谈论安慰剂的事。

本质上,蝴蝶还是没打算好好活下去。

一次的亲密关系有多大用处,能挽回他岌岌可危的生命吗?真想活得久点,像莫古那样来与她交涉安慰剂才是正途。

“我可以答应你。”

她大发慈悲,也残忍至极:“不过现在没有兴致,你需要等到晚上。这次结束后,属于你的茶话会就真的结束了。我可能不会再同意你过来见我,也可能不会再看你发来的消息。简单来说,今天过后,如果我不想的话,我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明白。”

安德罗米亚假装听不出雌虫的失落与隐忍,点开通讯环给老师发送了一个大哭的表情代表此刻最真实的心情写照。

最重要的事安排在晚上,那白天做些什么呢?她又不可能真的把客人晾在一遍做自己的事。

“好吧,希望弗得先生真的明白。”小雄虫嘟哝,然后重振精神,笑容满面地问,“来聊聊吧,总要找点事情做消磨白天的时间。”

“安德殿下去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弗得先生,你不会真觉得我能在这种情况下心无旁骛地忙其他的吧。”她无语道。

而对方的表情显示,他确实这么觉得:“维托瑞殿下是可以的,我以为……”

“维托瑞是维托瑞,我是我。虽然在你们眼里雄虫的性格可能都差不多,实际上差得可多了。”她撑着脸颊,神情逐渐无聊,“快想想吧。刚才不是还放出豪言说想成为我的伴侣?你真想往这方面努力的话,就应该好好利用这一个白天让我回心转意。还是,弗得先生只是嘴上说说的?”

这些话的效果很不错,弗得格拉如她所愿不再沉默。可问题是,他说的话题恰恰是安德最不想听的。

“我记得那天晚上的过程。”

“猜到了。”

安德那晚好像还说了不少话,不知道弗得格拉要针对哪一句展开论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自然不会再认为雌虫是来寻仇的。但当下的气氛,他提起这个的用意,安德着实没猜到。

弗得格拉是一个贫瘠的雌虫,他当下所能想到的活动,只有那天安德罗米亚告诉他应该去做的事:“我希望安德殿下,帮我寻找活下去的意义。”

“……这种事情,我怎么帮你?”安德皱起眉头,“今年是我破卵的第十八个年头,然后你要我帮你寻找生命意义,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再者说,这是你自己的人生,我怎么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