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答非所问:“为你的安全着想,往后我在何处,你也便在何处。”说着握拳抵在下颌处轻咳了一声:“接下来,我们得离开云溪苑,回侯府去住,所以修门的事也不急于这一时了。”

姜欣然神色一怔,一脸不解:“回侯府?世子此举何意?”

楚哲也不瞒她:“能知道我有……眼疾之人,必在侯府。”

自那融洞出来后,他第一次主动在她面前提到自己的眼疾。

姜欣然虚虚地瞄了他一眼:“是侯夫人么?”

“嗯,得先去试着接近她。”

她也不敢具体打探,想了想:“世子可想好了贸然回府的理由?”

“自然不能贸然回去,今日我只是告之你这个想法,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至于回府的具体时间,还得等机会。”

“那奴等世子的消息。”

两人之间的气氛缓下来,好似又和好了一般,楚哲也偷偷瞄了她一眼,见她眉间舒展开来,心里也跟着松快了许多:“你上次……做的糕点很好吃,我都吃完了。”

这话题跨度有点大,姜欣然愣了一下,随后应道:“世子喜欢就好。”顿了顿:“若世子没别的事,奴便先回房了。”

楚哲“嗯”了一声,继而看着女人款款步出正房的房门,那背影袅袅婷婷,盈盈一握,看上去娇弱无比,却偏偏散发出强大的力量,他沉迷于她身上这种力量。

姜欣然到达东厢房后一直在思索回侯府的事情,她自然是不想住进去的,侯夫人心肠歹毒不说,侯爷也是性子暴躁,何况她与世子的关系还是虚的,到时不知又会惹出什么幺蛾子来。

想到此她便感觉压力重重,不过好在也不用马上住过去,还得等时机。

没想到时机马上就来了。

侯府锦秀苑里。

孙姑姑小跑着入得屋内,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老夫人,奴婢打听到了,打听到了。”

鲁氏正靠在软榻上歇息,闻言立马直起身子来:“那姓邹的老头儿肯说了?”

孙姑姑点了点头:“那邹老头儿又不傻,知道全府上下最疼世子的就要数老夫人了,为了世子的终身大事考虑,他当然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你且先喝口水,再细细说与我听。”

孙姑姑端起茶盏饮了几口茶水,缓了缓,这才开口道:“咱们上次不是在云溪苑安置了那个叫孙颖的仆妇么,这招确实吓着世子了,他……”孙姑姑顿住,不敢往下说。

鲁氏面色一紧:“他如何?”

“他竟将姜姨娘送给国公府的那个周公子了。”

“什么?”鲁氏“嗖”地一声站起来,捂着胸口,眼见着就要气晕过去。

孙姑姑赶忙伸手搀扶:“老夫人您别急,您别急,人又要回来了,没事了。”

鲁氏喘着气重新坐回到榻上,脸色都白了:“这臭小子,当真是胆大妄为,竟将自己的人送与外人,你快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孙姑姑看了眼鲁氏的面色,一时为难:“奴婢怕老夫人又被气着。”

鲁氏咬了咬牙:“老身受得住,你且有什么便说什么。”

“听那邹老头儿说,世子曾发下誓言,此生不婚不育不置后宅。”孙姑姑说着暗暗看了眼鲁氏,见其没再激动,这才继续往下说:“故尔他与姜姨娘一直都没有男女之实,估计打心眼儿里也没想将姜姨娘长留,咱们那一招,八成是让他担心上了姜姨娘以后的处境,想来想去只得将其托付给自己的表亲,算是给她安顿个好的去处。”

“这个臭小子,亏咱们使了那么多计策撮合他与姜姨娘,没成想,他如此不知好歹,竟还声称不婚不育不置后宅。”鲁氏声音发颤,“你且再说说,他怎的又将人要回来了?”

孙姑姑脸上浮起一抹笑意:“听邹老头儿说,世子心里早就装着姨娘了,表面上将人送走了,这心里头仍是割舍不下,于是在国公府举办纳妾之礼的当日,硬是将人给接了回来,国公爷也算体恤咱们世子,私底下将新娘掉包,这才将此事掩了过去。”

鲁氏略略松了口气:“怪不得我前些日子听闻国公府的嫡长孙又纳了妾,没想到竟是这桩是非。”转而又问:“眼下那臭小子和姜姨娘之间可有进展?”

孙姑姑摇头:“愁人的地方也正是在这里,世子那性情老夫人最了解不过,不近女色,寡言少语,哪怕他心里真装了姜姨娘,言行上仍是不冷不热的,眼下这两个人啊,一个住在宅子这一头,一个住在宅子那一头,压根儿就没在一块儿处,这关系又如何能有进展?”

鲁氏一张脸绷得紧紧的:“不行,无论如何得想法子让他们睡到一张床上去。”

“老夫人可有好法子?”

鲁氏思量了片刻:“法子倒不是没有,就看侯爷争不争气了。”说着吩咐孙姑姑:“你且去一趟主院,将侯爷叫过来,就说我有事吩咐他。”

孙姑姑应了声“是”,转身出了锦秀苑。

? 47、自尊

楚玉书刚下朝回来, 才脱下身上的官服,便见孙姑姑来唤他。

“母亲可说了有何事找我?”

孙姑姑笑着答道:“老夫人只说了有要事, 具体何事没与老奴说。”

楚玉书心里直打鼓, 他这老母一向强势且不讲理,他对她是又烦又惧:“行,孙姑姑先回去吧, 我马上就过来。”

两刻钟后,楚玉书来到了锦秀苑。

鲁氏端着茶水看了眼儿子,指了指下首的座位:“你先坐下吧, 人高马大的,别挡着我的光了。”

“是。”楚玉书老老实实地坐下了。

鲁氏用茶盖拨弄着茶水, 慢条斯理地开口:“如今你年纪也一天天大了,子嗣方面怕也是没指望了。”

楚玉书听得脖子一梗, 他这是被自己的母亲嫌老了么?

鲁氏不理会他, 自顾自地说:“你膝下也就子仲一个男丁,往后这偌大的家业还指望他来继承呢, 偏生, 你与自己亲生儿子的关系竟闹得比陌生人还不如, 陌生人打声招呼还有几份情面在,你们开口就是针尖对麦芒,且还各吃各的、各住各的,如今京城里谁人不知你们父子不对付,背后还指不定要如何笑话咱们呢。”

楚玉书不服气地撇了撇嘴:“母亲又不是不知那逆子的性情, 闹成这般,能怪我么?”

“子不教父之过, 不怪你又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