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氏本来满脸怒气,但一见到楚哲,那怒气顿时化做了慈爱,随后又抬眼打量姜欣然:“瞧瞧,多美的姑娘,怎的就落到我孙儿手上了?”
姜欣然垂着头,低声应着:“老夫人过奖了。”
鲁氏笑着揶揄:“怎的还称老夫人呢,既是我孙儿的妾,该跟着唤一声‘祖母’才是。”
姜欣然瞄了一眼身侧的楚哲,老老实实唤了声“祖母”。
鲁氏极为张扬地“哎”了一声,便牵着姜欣然往殿内走,楚哲跟在后头,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众人赶忙往两边退开,让出道来。
楚玉书起身相迎,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楚哲,压低了声音:“母亲,您今日万不可护这逆子,皇上上个月才赐婚,他这个月就堂而皇之地当着众人、当着未婚妻之面领妾室进门,实在是太不成体统,若是不压一压他,人家不得戳断咱们的脊梁骨?”
鲁氏冷笑一声:“所以你为了自己一张脸面,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我孙儿赶出门?你要脸,他就不要脸了?如今他在朝中的职位可是在你之上。”
“母亲,我这也是为了楚家着想,他如此草率行事,当真是置皇恩于不顾呀。”
“你不也纳了两房妾室么,在场的达官贵人,谁家没几房妾室?怎的,轮到我孙儿时,就是置皇恩于不顾了?”
“母亲……”楚玉书拿这个胡搅蛮缠的老娘实在没办法。
柳若施也笑着迎上来,“婆母说得对,老爷你就别再说子仲了,今日府里这般热闹,大家都该开开心心的才对。”
鲁氏冷脸看了眼柳若施:“饭食可都安排好了?”
“回婆母,都安排得差不多了。”
“既然客人都到了,提前开席吧。”
柳若施恭敬地应了声“是”,继而意味不明地瞄了眼姜欣然,转身领着客人往旁边的偏殿入席。
姜欣然被这一眼瞄得心头“咯噔”了一下。
此时郑淑娴仍立在殿中落泪,年岁稍长的楚梅正安慰她,她抹了把泪,出声叫住了擦身而过的姜欣然:“你,站住。”
姜欣然一顿,扭头看她,继而福身行礼。
郑淑娴轻扬下巴,朝她逼近了两步:“贵姓?”那盛气凌人的架势与楚世子有得一拼。
“姓姜。”
“家住何处,父母何人?”
姜欣然抬眸看了眼正搀着老夫人走在前头的楚哲,已然来不及求助,抿了抿唇,干脆实话实说:“家住李子口,父亲无业,母亲在李子口的菜市卖鱼。”
“你竟是个卖鱼的?”郑淑娴将这句话说得格外大声,以至于那些正准备入席的客人也纷纷驻足,朝她投来诧异的目光。
本来心怀紧张的姜欣然在这一刻却出奇平静,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应道:“没错,我就是个卖鱼的,且还有个‘卖鱼西施’的名号。”
惊呆了的郑淑娴:“……”莫非在楚哥哥心里,她还比不上一个卖鱼的?
6、别想耍赖
姜欣然觉得,郑淑娴其实长得挺不错的,肌肤白皙,一双单凤眼喜庆和美,打扮也不俗,周身透着贵气,只是不知这楚世子究竟哪一点看不上人家。
就在众人朝姜欣然投去诧异的目光时,楚哲也驻足回眸,继而转身大步往回走,伸手就去牵姜欣然。
“楚哥哥。”郑淑娴在背后唤他。
楚哲步子一顿,看向郑淑娴,俊朗的脸上覆着一层冷光:“我早就同你说过,强扭的瓜不甜。”说完也懒再听她废话,一把拉着姜欣然离开。
姜欣然被拉得一个趔趄,心底却涌出对郑淑娴的同情,忍不住低声道:“郑姑娘……其实挺可怜的。”
“闭嘴。”
“哦。”
楚哲仍不解气:“众目睽睽之下竟承认自己是‘卖鱼西施’,你以为你很上得了台面么?”
“奴没觉得自己上得了台面,奴只是觉得,自己越上不了台面,那郑姑娘便会越生气,她一生气,定当就会对世子死心了。”
好似有点道理,楚哲没反驳,算是默认。
两人行至偏殿门口,他高大的身影再次笼下来,凑到她耳边低声叮嘱。
不对,是警告:“用膳时男女分席而坐,我不在旁,你最好机灵点儿。”说完便松开她的手,领着一众男客去了旁边的流云阁用膳。
姜欣然攥紧手里的帕子,深吸了口气,也转身进了偏殿。
金碧辉煌的殿内摆放着一张长十几米的宴桌,桌上满布着珍馐美味,食如画、酒如泉,琉璃盏泛出璀璨珠光,当真是一幕美食盛景。
姜欣然看着眼前情景,蓦地想起为一日三餐辛苦劳累的母亲,心头不由得一阵酸涩,正应了那句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鲁氏见她一个人在桌前发愣,忙将她拉到自己身侧坐下:“子仲不在,祖母来照顾你。”
“子仲”应是那楚世子的字吧,倒是挺好听的。
姜欣然面露羞怯:“应是晚辈照顾祖母才对。”
鲁氏拉着姜欣然的手乐呵呵一笑:“瞧瞧,多懂事的孩子。”
郑淑娴也被楚梅拉到旁边的位置坐下,另一侧坐着柳若施,接着是楚菊与菊桃,其余的位置便是京都的各方来客了。
此时席位已渐次坐满,却又并未正式开宴。
郑淑娴朝斜对面的姜欣然瞄了一眼,面色仍是不甘,转头道:“我给夫人备下的第二样礼还未来得及献出呢,不如在开宴前拿给夫人瞧瞧?”
桌前的众人一听郑淑娴还要献礼,不由得满脸期待地朝这边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