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顾原本以为给他定?心之后?自己多少能清静些, 谁知竟适得?其反,卫风即便不说话,那?黏糊深情的目光都如影随形。

一行人入城修整,分散开来住了客栈。

江顾选了处离城门最远的客栈, 随行的还有吴仁吴义兄弟二人和萧清焰, 众人约定?明日一早在?城南门汇合,这几日疲于奔命, 他们便早早进了房间休息。

卫风自然同江顾进了一间房,这段时间江顾不是在?修炼便是和江向云在?一处商量事情,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待遇还不如从前。

江顾设置好房间内的法阵,站在?窗户便往外看去他们的房间在?这载运客栈的三楼,处于永安城最中央的一条街道上,从房间里?便能看见广场上那?座的古神像,那?神像右手执笔,左手掌心朝上,垂眸而望,然而他左手上空空如也,身后?却漂浮着数不清的书卷,看样子应当?是个文?仙。

江顾盯着那?神像的脚下,那?些雕刻出来的花朵让他觉得?有些眼?熟,然而还没来得?及仔细回想,忽然有条胳膊缠住了他的腰,热烘烘的躯体从背后?紧贴上来,一只手伸长?将他面前的窗户按合起来。

“师父。”卫风搂紧了他的腰,脸颊亲昵地贴在?了他的侧颈上。

这些天卫风一直想接近他都没找到?机会,今天终于如愿以偿,而且更让他激动的是自己现在?名正言顺,师父根本没有理由再将他推开,他软下声音道:“我元神好疼。”

江顾的护身阵法一滞,肩背微微紧绷,他并不习惯同人如此亲密,尤其是从背后?被人抱住,让他下意识地想将人掀开。

他扣住卫风的手腕,迫使他卸力转过了身,同卫风拉开了距离,分了一缕灵力进卫风的识海探查,“问题不大。”

卫风这些天元神的情况好了不少,尤其是开始勤奋修炼之后?,已经不再随时要溃散,这点疼在?江顾看来不值一提,但看他哼哼唧唧半死不活的样子,江顾还是给他多加了几个止疼的阵法。

“去修炼。”他见卫风又想往自己怀里?钻,皱眉赶人。

卫风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这五天我们说的话加起来都没超过二十句,你和江向云说了三百多句话,和那?姓萧的还说了十句。”

“……”江顾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有这闲心不如多修炼几个时辰。”

“我总得?休息一会儿。”卫风振振有词,小心翼翼道:“师父,你答应与我结为道侣,不会是为了骗我修炼吧?”

然而他刚问完,便又自顾自否定?,“肯定?不是,是因为你也喜欢我。”

他执意贴近江顾,低头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锋利的犬齿瞬间刺破了衣裳,抵在?了皮肉上,他又讨好似的隔着衣服舔了舔,含糊不清道:“师父,我们神交吧,这样我的伤就能好得?更快了。”

江顾伸手将人推开,面无表情道:“双修之法会让人过分依赖对方,而且你修习六欲道极易沉沦其中,倘若养成恶习得?不偿失,神交一事此后?不必再提。”

“我能保持清醒。”卫风口不照心道,他压根就不想在?神交时修炼,只想拽着江顾在?欢愉中放纵,他语气诚恳道:“师父,你让我试一试,我会证明给你看。”

江顾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微凉的手掌抵在?了他的后?腰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

卫风呼吸顿时紊乱,他猛地攥紧了江顾的胳膊,腿一软险些直接给他师父跪下,艳丽的绯色从耳根一路爬到?了脖颈,连身上的鬼纹都在?发颤。

江顾见他不自然地弓起腰背,垂眸瞥向他遮遮掩掩的衣摆,轻嗤一声:“你就这么证明?”

卫风极力克制着眼?底涌上的欲念,抓着江顾羞愤欲死,“我只是……”

“你只是没有强悍的意志控制自己。”江顾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辩解,“六欲道的艰辛不比无情道少,你现在?只是单纯地喜欢被欲望支配的快|感。”

卫风涨红了脸,“我没有。”

“不必急着辩解。”江顾淡淡道:“想办法解决此事,我教你的修炼方法不是摆设,自己去悟。”

见卫风被他说得?有些难堪,江顾自认贴心地不再继续训斥,离开了房间。

“我去隔壁。”

门扇开合,房间内属于江顾的气息骤然变淡,卫风不甘心地咬紧了牙关,脸上的表情因为忍耐变得?有些狰狞。

虽然师父说得?很有道理,还点他应该如何解决,但他不想听。

他才不是因为被六欲道控制,否则他在?望月孤身这五年,早随便找什么人双修神交去了,甚至对着幻境中的那?些“江顾”他都能无动于衷,他的意志力简直强悍至极,他想神交单纯是因为……想同师父更亲密无间。

卫风胡乱抹了把?脸,盯着隔开他和江顾的那?堵墙目光渐沉,脑子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若他事事都要听江顾的,那?这辈子都别想再碰江顾一个手指头了。

休想。

他恨恨地磨了磨牙,但想起方才江顾在?他后?腰上按的那?一下,好不容易消退的绯色又爬了上来。

师父肯定?早就知道他身为神鸢鲛,肩胛骨和后?腰那?几处地方格外敏感,甚至还故意用上了灵力,之前他假扮周怀明时便屡次三番使坏摸他的翅根和鲛尾,简直……恶劣至极。

他又不受控制地想起了江顾之前那?个满是侵略性的眼?神,冷却下去的血液又悄然沸腾。

就好像他努力了这么久,终于艰难地剥开了江顾那?冰冷坚硬的外壳,从缝隙中窥见了这个人真?实的一角,藏在?冷酷和强悍之下的,是仅为他知晓的恶劣和欲望,是极为难得?时才能得?以展露的有限的温柔。

只这一星半点,却足以让他如痴如狂,欲罢不能。

“师父……”他在?唇齿间碾磨着自己对江顾的称呼,黏腻沙哑的声音里?是扭曲的濡慕和爱敬。

神交怎么够呢?

神交还远远不够。

欲望疯狂滋生缠绕,扎根进他的骨血肌肤,卫风神经质地扯了扯嘴角,那?道经年累月被江顾亲手堆砌起来的名为敬畏的墙壁,被他诚惶诚恐却又带着兴奋的战栗轰然推翻。

他终于在?无尽地惶恐不安和猜疑否定?中,毅然决然背叛了自己对江顾习惯性的服从与敬畏。

卫风一晚上都格外安静。

江顾清晨来寻人,见他在?床上盘腿打坐,难得?生出了一丝欣慰。

“师父。”卫风察觉到?他来,睁开了眼?睛,对他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仿佛昨日的难堪对他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

不过他也不是第一次被拒绝,应当?不会太过在?意。

江顾见他身上的灵力又充沛几分,点了点头,“做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