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风被他这一声挠得心底发痒,江顾肯定对他抱着?的心思明明白白,偏偏就是不?肯回应,卫风甚至有种自己在?被他故意戏弄谑玩的错觉,他咬紧了?牙关,恼怒于江顾的聪明,又不?可避免地有些羡慕。
“我都告诉你这么多事情了?。”他挫败地垂下眼睛,捏了?捏江顾的掌心,直截了?当道:“师父,给我点好处吧,不?然我孤身一人在?此地真是半刻钟都待不?下去?了?。”
这就纯纯地不?要?脸了?。
江顾很想冷声刺回去?,他与别人谈条件给好处便也算了?,他费心费力来?救人反倒来?央求他要?好处,但对上卫风这凄惨的模样,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多待半个时辰。”江顾是打算立刻就走的。
卫风自然不?满意,他想亲江顾,想摸江顾,还想跟江顾神交,但显然江顾不?会答应,他们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他也不?敢强来?,只能点头。
江顾即便多待半个时辰,也没有再和?他叙旧的打算,在?结界中盘腿而坐,开始调息修炼。
卫风气得想撞树,他眼巴巴地盯了?江顾半晌,发现对方确实没有要?睁眼的意思,索性挨着?江顾坐下,盯着?江顾的脸发呆。
一道清冽的灵力缓缓弥漫在?结界中,覆在?了?他后背的枝桠上,起了?阵法,暂时隔绝了?元神与菩提树的联系,安神符在?空中缓缓亮起,卫风感觉眼皮越来?越沉,他强撑着?没有闭眼,也不?放心就这样睡过去?,但最终还是没能扛住涌上来?的困意,身子一歪,倒在?了?江顾怀里?。
他长大了?许多,不?再是能被江顾一把?揽进怀中的少年,江顾向来?不?拘小节,索性让他枕在?了?自己腿上,沉沉睡了?过去?。
江顾垂眸盯着?卫风熟睡的侧脸,抬起手,有些僵硬地摸了?摸他乱糟糟的头发。
‘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卫风故作轻松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他鲜少去?后悔什么事情,也不?认为他和?卫风能有多么深厚的师徒情谊,这几年他想要?找到卫风更多的是想要?拿回自己的渡劫工具,而非出于别的什么情愫。
松绥楼一战惨败,他无?数次复盘,用?来?警醒鞭策自己变得更强,却从不?认为是自己的责任,是卫风太弱小,是对手太强大,他从来?都问心无?愧,卫风是否活着?很重要?,却也没有那么重要?,天道总会给他留一线生机。
但现在?他看着?还活着?的卫风,脑海中忽然就冒出了?个念头。
要?是当年他能抓住卫风就好了?。
试炼之境(十七)
卫风醒来的时候, 结界中已经没有了江顾的身影。
那团小元神正?抱着他放入二重境的那一小缕元神,吭哧吭哧啃得正?香,将他睁开眼,立马将剩下的元神碎片藏到了身后, 生怕他抢走。
卫风冷漠地瞥了它一眼。
身下的血海在荡漾, 腥气冲天,随着他起来的动作, 身上大大小小的阵法?也缓缓消散, 后心口处传来了熟悉的痛感, 手腕忽地一重, 他低头,坠着白?玉的发带便从脸颊便垂落了下?来,连带着被梳得整齐顺滑的马尾。
浓黑的眼睫微颤,他看见了手腕上多?出来的冥阴骨做的护腕,身上原本松垮的白?衣被换成了红色, 领口整齐, 恨不得将他整个脖颈都掩住。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轻笑在死寂的血海中缓缓响起。
二重炼心境, 武家村。
距离村宴开始还有一刻钟。
江顾看着院子?里的松绥, “你打算留在此?处?”
“不了, 此?地也不宜久留。”松绥摇了摇头,而后对上了江顾的目光,“在下?有一事相求。”
“但讲无妨。”
“我愿意?用自己的半数元神来换灵境的残魂。”他珍而重之地拿着灵境法?器,“我的元神是用残魂碎魄被强行催生出来的, 虽然十分虚弱, 但也是所谓的‘劫玉’,对你应该也有所帮助。”
江顾看着他没有说话?。
松绥知道?自己并不占上风, 毕竟现在他实?力大减,江顾完全可?以将他收服,而且也不会?损失灵境这个天阶法?宝,但他笃定江顾会?答应下?来。
因为自己帮过卫风。
“好。”江顾说。
松绥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松绥的半块元神凝聚成了一滴墨绿色的吊坠,落在了江顾手中。
“这块元神没有任何神智,你可?以放心用。”松绥攥紧了手中的灵境。
江顾手中掐诀,解开了与灵境的认主契约,又给了松绥两具木偶做的身躯,道?:“这两具木偶可?用三年,虽无法?修炼,但有养护灵神之效。”
松绥有些诧异地接过,“多?谢。”
江顾微微颔首,看着松绥离开,只是待松绥走到门口时,他忽然转过身道?:“当?初我给卫风的那滴松绥息,他并未用。”
江顾并不意?外,只等他的下?文。
“他用所有灵石贿赂了关押自己的守卫,将松绥息献给了去生死楼挑灵宠的楚观山……劫玉和玉阶,能飞升的未必是玉阶,谁都不想死。”松绥点到为止,将灵境放入怀中,转身离开。
村宴摆在了武家村的村头,十几桌人?热热闹闹地凑在一起,江顾被武饶请到了上座。
饭菜都是以灵力凝聚而成,色香味俱全。
“江小哥,快些吃吧,不然要凉了。”武饶热情地招呼他。
江顾客气地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拿起了筷子?,伸向了离自己最近的一盘菜,然而不等碰到,一条鞭子?便凌空冲他而来。
江顾手腕一翻,两根木筷抵住了那鞭尾,木筷寸寸而断,灵力暴涨炸起的木屑将周围十几桌菜都掀翻在地,被吓地呆愣在原地的村民像是终于反应过来,慌乱地四散而逃。
半空中,绮依攥紧了鞭子?,眼底怨恨翻腾,“江顾,你为何要杀阎淮然!?”
紧随而至的罗梵挡住了江顾的退路,“跟他废什么话?,直接杀了他便是!”
“不,我一定要问清楚。”绮依因为痛苦和愤怒,声音微微颤抖,“你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