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风瞬间回到了木偶躯壳中,起身走?到了他面前。

江顾这次终于顺利搭上了他的脉,元神中的气息陌生驳杂,同方才那股若有?似无的熟悉气息截然不同,他抬起眼睛,对上了卫风平静的目光。

“我?可以当你的器灵。”卫风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但是,要用你灵境中的那团元神作为交换。”

江顾眯起了眼睛,“为什么?”

“它对我?来说是滋补的养分。”卫风咧起嘴,露出了个阴森邪气的笑容,“你的雷劫已经让我?淬神成功,有?你那个神器加持和这团元神滋养,我?很快就能修出属于自己?的身体。”

他缓缓凑近江顾,声音低沉又魅惑,“江顾,十?天之后就是考核排名,末位排名能反超他人的情况极为少见?,而我?可以帮你。”

他将自己?挡雷劫的原因说成了雷劫可以淬神,这是有?所依据的,至于能不能打消江顾的疑虑,他并不确定。

“你如何帮?”江顾目光审视地望着他。

卫风低头又凑近了他一些,两个人几乎鼻尖相抵,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金部的练功池中有?一件神器,名为悲问火,能在短时?间内极大地提高修为,但只有?我?知道拿到悲问火的办法?,只要让我?吞了那团元神,我?就告诉你。”

江顾沉默着没有?说话。

“那是件高阶神器。”卫风诱|惑他道:“足以与你这墨玉镯媲美。”

江顾将那团小元神从灵境中拿了出来,这团黑漆漆的小元神似乎刚睡醒,金鹏翅拢在背后,一条黑色的冥阴骨炼化成了护身软甲,身边还悬浮着柄用一小块望月玄铁炼成的迷你陌刀,一身红色的小袍子精致漂亮,上面坠着金玉和淬神境里江顾搜寻来的小型法?器。

卫风看得面色一阵狰狞,使劲磨了磨后槽牙,抬手便朝着那团小元神抓去。

却在半途被江顾扣住了手腕。

他目光凶狠地看向?江顾,束缚着他的离火绳已经被尽数崩断,这具木偶身躯已经快要被他撑爆,他现在只想把江顾掳走?锁起来占为己?有?。

“它有?的你也?会有?。”江顾语气平静,仿佛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卫风愣住。

江顾望进了他的眼睛,“我?帮你熔炼好元神,你帮我?拿到悲问火,如何?”

卫风满腔妒意和怒火戛然而止,他嗤道:“你如何熔炼?”

江顾握着他清瘦的腕骨,“我?自有?我?的办法?,你只说应不应。”

卫风皱眉,想将手抽出来,却被他抓得更紧。

两个人无声对视,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人沉沉出了声。

“好。”

试炼之境(七)

元神和躯体分开时间?第一次这么长, 江顾耗费了整整五天才将二者彻底融合好,谨慎起?见,他特意用墨玉镯将元神笼罩起?来,没有泄露出雷劫时的气?息。

如?果他之前的猜测正确, 那“玉阶”这个身份极有可能就是通过元神来判断, 烟雨台一旦确定他是玉阶,迎接他的将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这几天黑袍人一直安静地待在房间?的角落里, 他存在感很低, 但又确保江顾时刻不?会离开他的视线。

江顾并没有完全的把握对方是卫风烟雨台手段颇多, 就算帮他挡了雷劫, 又有种种迹象佐证,他也做不到完全信任。

倘若不?是卫风,那必定是烟雨台放出来试探迷惑他的东西,退一步讲,就算对方真?的是卫风, 那他的元神出现在淬神境中, 如?此费尽心力接近他,究竟有几分受到烟雨台指使尚未可知……前几日的试探也很难作?为?依据。

他头脑清醒地这般分析着?, 但看到对方残破不?堪的元神时, 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愤怒, 然而这愤怒中又夹杂着?本能地戒备和冷静,与当初在拍卖场时截然不?同。

修为?难测,目的不?明,甚至颇有几分心思, 同之前他从拍卖场带回来的卫风大相径庭在界乡内行差踏错一步都?会万劫不?复, 而这个人让他感觉到了危险。

“醒了?”角落里的卫风忽然出声。

江顾收起?周身法?阵,抬眼看向他, “你元神的伤势如?何?”

“不?好也不?坏。”卫风撑着?膝盖从地上站起?来,拧了拧有些发僵的脖子,“被破坏的时间?太长,一时半刻没那么快见效。”

“那便随我一同去练功池取悲问火。”江顾起?身从他面前走过。

卫风摸不?准他的意思,但也不?需要摸准,他披上那身黑袍跟在江顾身后出了门,阴阳城内不?止他们这一批入境试炼的修士,还有许多批闯到不?同境的修士,是以阴阳城内十分热闹。

练功池也是同样根据灵根的不?同属性划分,江顾自然是进了金部的练功池,池中升腾着?缥缈的烟雾,不?同的池子分明别类地标明的功效,有治疗元神、疗愈外伤、淬炼筋骨、拓宽经脉、提升感知……各式各样不?一而足,而根据不?同的功效,收取的费用也不?一样。

江顾扫过大厅中那明码标价的公告栏,选了淬炼筋骨的池子。

卫风跟在他身后微微诧异,“你的筋骨强悍非常,还需淬炼?”

江顾淡定道:“灵石不?够。”

“……”卫风被噎了一下,想起?分神的记忆,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走在前面的江顾却猝不?及防转过身来,眼底神色意味不?明。

卫风的手僵在半空,而后又若无其事地放下,“怎么了?”

江顾淡淡收回了目光,转身朝着?预定好的练功池里走去。

淬炼筋骨属于炼体的一部分,需要躯体毫无阻隔地接触池水,身上的法?衣反倒成了束缚,卫风站在池边,缭绕的雾气?从他眼前飘过,岸边多了套整齐的白色法?衣,而江顾已经没入了水中,靠在练功池的石壁上,神情冷淡地同他对上了目光。

卫风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不?去下移,但眼睛却不?受自己?控制,他见过很多次江顾不?穿衣服的样子,但大多时候都?是极其惨烈的伤躯,而江顾对烂肉白骨早已习惯,彼时卫风年纪尚小,除了心疼便是无措,哪里还有余力分出别的心思起?邪念。

然而眼前的江顾是少见的完整,他那张脸生得?俊美惊人,身材也是极好,宽肩窄腰,身上的肌肉既不?过分薄削也不?过分夸张,完美到恰到好处,腹肌在水下若隐若现,他双臂展开搭在岸边,肩颈线条流畅有力,雾气?在他锁骨上凝聚成了水滴,滑落到了池水中。

滴答。

泛起?了圈圈涟漪。

卫风用力地吞咽了一下,舌头狠狠抵住上颚,强迫自己?将目光从江顾身上扯下来,哪怕他曾无数次幻想在这具身体上留下斑驳红痕,一寸寸从鼻尖吻到脚腕,听见江顾在情|动时喘息,看见江顾在爱|欲里迷乱然而终归是幻想。

就连唯一一次的神交,江顾都?全程克制冷静,主导着?一切,未曾有过半分失态。